破窗謬論：战爭中的經濟學？

美國政府12日警告說，伊朗或其代理人最快將於本周對以色列發動“重大襲擊”，因為伊朗新上任總統馬蘇德·佩澤希齊揚表示，伊方“有權對侵犯者作出任何回應”。

一場區域衝突似乎即將演變成更大範圍的全面战爭！考慮到全球軍費在2023年達到了空前的2.4萬億美元的極值後，這種擔憂是廣泛的，我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離战爭的距離這么近！

2024年4月11日，法國總統馬克龍視察了在法國南部的一家彈藥工廠。該工廠新开設的生產线用於制造攻擊性武器所需的炸藥和炮彈，而以前它們的生產线是在瑞典等國家。

自2022年俄烏战爭以來，這些彈炮一直用於烏克蘭的防御系統。這條武器生產线被視法國為應對未來战爭舉措的一部分，旨在加強軍事設備的生產，包括推進系統、電子設備和橡膠輪胎。政府表示，財政投資旨在填補枯竭的供應，支持高科技發展並創造新的就業機會。

這是目前整個歐洲的現狀。在德國，萊茵金屬於2024年2月為一家新工廠舉行落成典禮，該工廠將生產火炮、彈藥、爆炸物和火箭。總部位於挪威的軍備武器制造商康士伯（Kongsberg）也於同年开設了一家新的反艦和巡航導彈制造工廠。

然而，從經濟層面，战爭意味着什么？战爭經濟學又是什么？

當你想到战爭時，首先出現在腦海中的圖像應該是加沙廢墟中哭泣的兒童、俄烏衝突中流離失所的當地人。战爭雖然是人類歷史難以治愈的傷疤，但決定战爭結果的卻不是人類自己，而是經濟學，它決定了誰能贏得战爭，以及國家在战爭結束後如何運作。

以19世紀巴西和玻利維亞的阿克裏战爭為例：由於該地區擁有豐富的橡膠資源，隨着19世紀自行車、汽車等工業的快速發展，誰掌握了乳膠的培育和生產，誰就能獲得巨大的財富。當巴西發動了阿克裏战爭後，剛經歷過四年內战的玻利維亞不得不用19萬平方的財富之地交換了巴西邊境貧瘠的3000平方的土地。

所以，一旦決定轉向战爭經濟，國家必須重新分配資源和供應鏈，從而轉向到國防的優先事項。通常的方法是通過機會成本去達成。例如，槍支、炮彈等武器生產的增加必然會導致黃油供給的減少，經濟模型描述了國防和社會項目之間的曲线背離。

也許每天面對黃油、牛奶和薯片的價格，並沒有讓人們認識到战爭的代價是多么昂貴。倒不如換一種說法：一枚標槍（反坦克導彈）的價格約為178000美元。自2020年以來，僅美國就至少向烏克蘭發送了10000個此類武器，費用至少為17億美元。

聯合國人道主義事務協調署曾在2018年估計，世界上衝突和暴力的總經濟成本達到14.3萬億美元，當時約佔全球國內生產總值（GDP）的12.6%。但這一數字在2022年飆升至17.5萬億美元，約佔全球國內生產總值（GDP）的17%以上。

為了彌補這一成本，國家必須在經濟中發揮更大的作用，向所謂的中央計劃經濟靠攏。這意味着更大程度地參與控制勞動力生產和資源的重新分配，同時需要擴大軍隊規模。

政府要么轉向自愿入伍，要么轉向強制徵兵，但這反過來又減少了可用勞動力的規模，從而在短期內削弱了社會經濟產出。由於战爭期間，低失業率和對交通、軍備設施、科技等大型產業的投資，战爭可能會對經濟產生積極的影響。

但是一旦一個國家轉向战爭經濟，武器和國防成本增高，工人無法滿足食品和其他物品的需求，價格就會开始上漲——战爭總是會導致價格上漲。而價格上漲也帶來了影子經濟：黑市中日用品的交易會空前活躍。以也門為例，自2014年以來一直處於战爭狀態。許多日常用品的銷售都是由犯罪集團控制，而像汽油等核心商品往往以高於官方市場價格出售。

國家資助战爭的方式有三種：稅收、借貸和印刷貨幣。在古羅馬，為支持战爭而增加稅收的政策一直沿用至今。2024年，普京宣布了近25年來俄羅斯最大規模的增稅，以資助對烏克蘭的战爭。

而通過貸款的方式借錢的例子最著名的就是納粹德國，當年他迫使希臘國家銀行發行了4.76億德國馬克的強制貸款，用於支付其佔領和軍事开支的費用。而最後一招也是最低級、最糟糕的的策略，通過增量印刷貨幣來資助战爭，因為這必然導致通貨膨脹，有時甚至是惡性通脹。

1923年剛經歷過一战的德國，婦女們通過焚燒當時的貨幣來取暖，原因是焚燒數百萬的德國馬克比燒一根木頭還便宜。1923年1月，一條面包的價格約為250德國馬克，但到了同年11月，價格已躍升至200萬億馬克。而1948年的中國，隨着解放战爭的打響，國民黨統治區嚴重的通脹導致660萬億的法幣變成廢紙。

但並不是所有的战爭都對經濟有危害，因為這取決於在哪裏打。對過去兩個世紀中發生的近400場战爭的分析，我們不難發現，參與海外战爭的國家可能不會看到對其經濟的負向影響。相反，通過战爭，科技創新的突破——從長弓、火藥、坦克、導彈到激光，反而對經濟有正向作用。

雖然公共資金是开發軍事產品的催化劑，但軍備和武器供應商才是最終受益者。兩次世界大战，法國雷諾汽車公司和美國的 IBM 收獲了战爭經濟的回報。

從生產汽車到生產軍備的轉向為雷諾公司在1919創造了2.49億法郎的營收，而在战前的1914年，其營收不過5400萬法郎。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間，以數據處理系統而聞名的 IBM 在生產线上开啓了步槍、發動機零件和炸彈的生產。其收入從1939年的3800萬美元躍升至1945年的1.38億美元。

但战爭中最大的贏家是軍備技術公司，因為他們的股價和債券可以在战爭期間快速增長，因此被稱為“战爭嬰兒”。2023年，哈馬斯對以色列的的攻擊導致洛克希德·馬丁公司等知名軍火商股價漲幅都超過了10%。

但战爭真的對國家有好處嗎？

盡管俄烏战爭導致俄羅斯的經濟放緩，可根據國際基金貨幣組織（IMF）公布的數據顯示，該國的國內生產總值（GDP）2024年仍將增長3.2%。遠高於法國預估的0.8%和德國的0.7%。但經濟學家將這種增長形容為破窗謬論（Broken Window Fallacy）。

因為雖然修理破窗戶可以產生經濟活動，但用於修理窗戶的人力、材料和資源原本可以用在更能提高社會財富的經濟活動中。而战爭帶來的破壞也是如此，它意味着不管哪個方面的損失都是無法彌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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