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字深挖“暴跌元兇”Jump往事:實習生4個月直升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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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總裁的實習生
Jump Crypto 內部總是會通過 Zoom 會議進行業務溝通, 2021 年 5 月,一群員工聚集在了一個 Zoom 會議室,討論着一場日益嚴重的危機。
總部位於芝加哥的金融公司 Jump Trading 在世紀之初的 Flash Boys 年代通過高頻交易賺得了不小的聲譽,但隨後該公司的業務卻开始逐漸深入到波動性極大的加密貨幣領域。
算法穩定幣 Terra(UST)曾是當年加密貨幣領域內最風光的項目,Jump 則可以算是它的隱形合夥人。Terra 旨在通過與其原生加密貨幣 LUNA 相關的復雜算法機制維持 1 美元的錨定,Jump 則會在後端協調這一算法,通過交易來支持 UST —— 然而,盡管 Terra 的創始人 Do Kwon 相當自信,但 UST 還是出現了脫錨的情況。
當時 Jump 曾有機會通過與 Terraform Labs(Terra 的开發商)的合作協議安全地賺取數百萬美元,但繼續這么下去 Terra 很可能會迅速崩盤。 Jump 的聯合創始人 Bill DiSomma 當時並不想就此准備放棄這個“寵兒項目”,因此他加入了這場 Zoom 會議,試圖尋找一個更好的解決方案。
幾分鐘後,解決方案出現了。 根據 Jump 後來在法庭上提供的證詞,一名當時只有 25 歲的實習生 Kanav Kariya 加入了會議並給出了他的方案。
Kariya 在會議中說到:“我和 Do Kwon 談過了,他們同意給我們期權。”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可能真正意義上地改變了加密貨幣行業的發展進程。根據法院文件,在接下來的一周內,Jump 祕密購买了大量的 UST,以制造需求繁榮假象,以將該代幣的價值拉回 1 美元。與此同時,Kwon 同意以 0.4 美元的價格交付給 Jump 高達 6500 萬枚 LUNA(期權),盡管 LUNA 當時在二級市場上的價格一度超過 90 美元。
根據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後來的公告, Jump 僅憑這一協議就足足賺了 10 億美元,幾個月後(2021 年 9 月),Kariya 光速晉升成為了 Jump Crypto 的總裁。
另一方面,這一操作使得 UST 在表象上恢復了錨定,Kwon 則开始在 X(當時還是 Twitter)上大肆誇耀 UST 已實現了“自然修復”。根據法庭記錄,某位 Terra 員工私下曾在短信中承認: “如果沒有 Jump 的介入,我們真的可能要完蛋了。哈哈。”
然而,這一存在爭議的“救世主行為”只能推遲卻無法改變 Terra 的結局。一年後,當 UST 再次脫錨的時候,Jump 也已無能為力。
2022 年 5 月,UST 遭遇死亡螺旋, 400 億美元在短短幾天內蒸發,無數投資者在此次事件中損失了畢生積蓄, Twitter 和 Discord 等加密社區內充斥着懇求賠償的聲音,一些人威脅選擇了自殺。這場崩潰隨後引發了整個加密貨幣市場的連鎖反應,甚至間接導致了 2022 年 11 月 FTX 的暴雷,最終還引發了監管層對於該行業風險的高度關注。
然而直到 2023 年,並沒有人知道 Jump 一直在在幕後支持 UST,直到 SEC 以 Kariya 團隊中的一名舉報人 James Hunsaker 的證詞為部分依據,對 Terraform Labs 和 Kwon 提起了一起重大詐騙訴訟,這一切才為人所知。
Terraform Labs 和 Kwon 已於 6 月與 SEC 達成 45 億美元的和解,但由於 Terraform 今年早些時候已申請破產,大部分款項可能並不會支付。當前,Kwon 仍面臨着美國司法部(DOJ)的刑事指控,目前正在等待着從黑山進行引渡,Kwon 方面始終否認任何不法行為,Terraform 方面也沒有回應我們的置評請求。
盡管 Jump 並未被指控犯有任何罪行,但他們與 Kwon 的交易顯然會影響到他們的商譽 —— 商業機密在最不光彩的案件中被曝光。2024 年 3 月,紐約聯邦法院所公布的舉報人證詞可被視為 Jump 涉足加密貨幣行業後受挫的一大標志。
Kariya 拒絕就此事進行置評,Jump 的發言人也拒絕讓任何高級管理人員接受採訪或就此事發表評論。 我們採訪了二十多位 Jump 前僱員、競爭對手和業內交易員,許多人因為害怕遭遇打擊報復,只愿在匿名條件下發言。 然而,即便 Jump 在加密貨幣領域的活動已有所減少,但它仍然是該行業中最有影響力的參與者之一,掌控着高達數億美元的資金。
從表面上看,Jump 的“傳奇”故事很貼合區塊鏈行業中的敘事風格,但 Jump 的獨特之處在於,它本就是傳統金融領域中的一個成名“巨頭”,它曾認為自己可以掌控這個新興市場,就像是一個成年人進入到小孩子的遊戲中那樣,然後帶走數十億美元,但最終它卻與其他許多自視聰明的人那樣得到了同樣痛苦的教訓。
一位前 Jump 僱員告訴我們: “金融的歷史,需要用投資者的血來編寫。”
孟买神童與風城巨鱷
自 2001 年成立以來,Jump Trading 已成為了芝加哥歷史悠久的金融圈層的重要一員,然而當 18 歲的 Kariya 於 2014 年入學伊利諾伊大學時,他並沒有聽說過這家公司。Kariya 成長於印度孟买的一個中產階級家庭,他從新聞中了解到了美國頂尖的本科工程學院名單,並從中選擇了伊利諾伊大學。
香檳校區的寒冬並未嚇退 Kariya,童年時代喜歡玩電子遊戲和看战爭電影的他在大學選擇了主修計算機科學 —— 這與他將來的許多同事不同,他們往往會在童年就开始學習編程。Kariya 後來有一次在播客中曾解釋說,他 13 歲時曾參觀了迪士尼樂園並遊覽了幾所大學後,那時他就就知道自己想來美國 —— “基礎設施和教育質量看起來非常吸引人……所有的大學校園都配備了電腦。”
僅僅幾年後,Kariya 就在 Jump Trading 獲得了一個實習機會,在伴隨着加密貨幣的黃金時代迅速升職。 如今,Kariya 的名字在加密貨幣行業中幾乎與 Jump 一樣知名,雖然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為 Jump 的其他高管一直避免出現在聚光燈下,而是把 Kariya 推到前臺。
2021 年時,年僅 25 歲的 Kariya 已成為了新成立的 Jump Crypto 部門的總裁。他那一頭黑發加上一抹山羊胡的典型面容總是會出現在各種科技新星榜單和加密貨幣會議上,看起來像是個牛仔。
在伊利諾伊大學,Jump 的名字並未出現在校招清單上,他們也沒有在公告板上發布招聘信息。Jump 招募像 Kariya 這樣的畢業生和學生,更傾向於通過私下的推薦方式來執行。Jump 的兩位創始人 Bill DiSomma 和 Paul Gurinas 的職業生涯均起步芝加哥商品交易所(CME),而在此之前他們都曾就讀於伊利諾伊大學。
在 CME 時,交易員們會通過跳動和大聲喊叫來競價(這也是 Jump 名字的靈感來源), DiSomma 和 Gurinas 曾見證了在线交易的革命吞噬了他們所熟悉的世界,他們決心要在這場革命中分得一杯羹 —— 1999 年,二人共同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Akamai,然後在 2001 年將其更名為 Jump。
正如 Michael Lewis 在他關於高頻交易崛起的著作《Flash Boys》中描述的那樣, 像 Jump 這樣的公司(及其競爭對手,比如 Jane Street 和 Citadel Securities)都會高度重視對策略的保密 —— 他們的優勢在於技術,即能夠在交易完成速度或市場效率發現等方面快人一步,他們會對這些策略進行近乎狂熱的保護。
芝加哥金融界的資深人士 John Lothian 回憶道,他曾籤署過一份保密協議,僅僅是為了踏入芝加哥河畔蒙哥馬利沃德大樓內的 Jump 總部前門,盡管他只是去那裏請求 Jump 贊助一個社區活動,而 Jump 則是禮貌地拒絕了贊助。
Lothian 向我們表示:“他們就是不會讓人走進辦公室,因為這不符合他們的保密原則。”
“玩具”市場
Jump 對於加密貨幣行業的涉足進程也貫徹了該公司的保密文化。 一些前僱員和熟悉該公司運營的人士透露,Jump 一开始只在該領域試探性地投入,並將加密貨幣業務作為供實習生放手嘗試的一個“測試場”,同時將該部分業務與主營業務隔離开來。
到了 2015 年底,Jump 在其創始人的母校設立了一個研發辦公室,該辦公室會資助一些研究項目,並與教授合作進行前沿科技探索,比如使用 VR 頭盔來模擬交易環境。他們還會聘請大學生作為實習生,通過口耳相傳發掘潛在的人才,Kariya 也是通過一位朋友的推薦才得以加入。
Jump 在鍛煉新人方面總是面臨着一個難題:該公司需要測試潛在員工的真實能力,即他們是否能夠發現金融市場中的細微機會,並將其轉化為算法交易模型,與此同時,Jump 又不能把最關鍵的策略和數十億美元的資本交給臨時僱員。
加密貨幣提供了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該市場有着自己的可交易資產、交易所和特性,同時它又與 Jump 的股票和債券市場足夠隔離,不會相互構成威脅。
Jump 的一位匿名前僱員向我們表示: “這有點像一個‘玩具’市場。”
對於在 Jump 從事加密貨幣業務的年輕人來說,他們也並非完全被冷落。事實上,DiSomma 本人對於加密貨幣創造去中心化市場的愿景非常感興趣。加密貨幣的支持者們認為,區塊鏈技術可以完全消除中間商,如經紀人和清算所等等。作為在线交易革命的先驅,DiSomma 曾見證了交易市場從 CME 擁擠的大廳發展至互聯網模式,他很期待下一次的範式轉變。
所以當 Kariya 在 2017 年 1 月作為實習生加入 Jump 時,他被公司分配去構建早期的加密貨幣交易基礎設施,且幾乎沒有什么管理限制。Kariya 曾在 2023 年 1 月的一次播客中提到:“我們可以自由地去做自己的事情……就像是在一個完全封閉的泡沫裏工作。”
隨後的故事是,那個泡沫不斷地在變大。在 Kariya 實習的那一年,比特幣實現了首次主升浪突破,從 2017 年初的不到 1000 美元增長到 12 月的接近 20000 美元。根據一位前員工的說法,Jump 的加密貨幣團隊在公司內的重要性逐漸上升,成為了表現最佳的團隊之一。
一個顯著的變化是, 加密貨幣逐漸不再僅僅是實習生的玩具。不久,在 2018 年比特幣泡沫最終破裂之後,Kariya 畢業並全職加入 Jump 團隊,他的崛起之路已經开始。
做市巨頭
類似 Jump 這樣的高頻交易公司身上總是會圍繞着一層神祕面紗,他們的主要交易形式被稱為“做市”。
當人們前往交易所時,無論是購买還是出售都需要交易對手方。做市商則會在這一過程中充當中間人,競相提供最佳的報價。對於做市商而言,每筆交易的差價可能很小 —— 每股可能只有幾分錢 —— 但在算法驅動的系統性運轉模式下,這是一個非常賺錢的生意。
在傳統金融行業中,做市是一項受到嚴格管控的業務,監管需要確保其中沒有利益衝突。做市商並不是直接與發行股票的公司合作,而是在監管機構的監督下與交易所合作,做市和風險投資等不同的業務通常會進行實體分割,以避免任何內幕交易或市場操縱的可能性。
加密貨幣行業則完全不同。作為一個新興的“野生行業”,它並不受那些數十年來建立的繁瑣規則的限制。專注數字資產服務的律師事務所 Willkie Farr & Gallagher 的律師 Michael Selig 表示:“在加密貨幣領域,你不會受到那種直接的監管。”
加密貨幣行業的做市商不僅僅與交易所合作,還會與項目方直接籤訂協議,經常幫助它們在交易所上市,然後通過創造流動性來驅動买賣,以吸引尋找下一個熱門代幣的交易者和資金。
為此,項目方會借給做市商大量的代幣,以便他們啓動交易。有些做市商還會與項目方談判,要求後者給予他們一筆期權,如果項目進展順利,做市商有權以大幅折扣購买一大筆代幣。Selig 表示,加密貨幣行業中的這一反向結構(做市商與項目方合作,而不是與交易所合作)在一定程度上是有道理的,因為項目方需要讓代幣實現更高的交易活性。
這一特殊模式使了一種在傳統金融中永遠不會被允許的情況真正地發生了 —— 雖然做市商仍然可以從交易差價中賺錢,但巨額收入通常來自那些有利可圖的期權。
對於像 Jump 這樣的公司而言,成為某個項目方的做市商意味他們可以在不承擔真正財富風險的同時擁有近乎無限的利潤空間。一位加密貨幣交易所的創始人匿名向我們表示:“ 如果你在 Jump 工作,你就可以決定哪一個代幣將會成功。 ”
雖然來自傳統金融的其他公司也开始涉足加密領域,比如 Jump 在芝加哥的老對手 DRW 就在 2014 年設立了一個名為 Cumberland 的區塊鏈部門,但 Jump 仍然通過做市和場外交易等業務快速確立了自己的領軍地位。
隨着 Jump 在加密貨幣領域的業務擴張,其對收益的渴望也在增長。 Jump 擁有自己的風險投資部門 Jump Capital,這意味着該公司可以在為某個代幣做市的同時,投資於某個項目。 盡管這些部門表面上相互獨立,但在 2021 年風投團隊整合至 Jump Crypto 之後,二者相關的商務對話往往都會連結至同樣的商務團隊。 上述交易所的匿名創始人表示,他曾在討論潛在交易時接觸過 Jump 的商務員工,但從外部看來,無法區分 Jump 風投業務和交易業務之間的界限。在傳統金融中,這是完全不可接受的。
Jump 並不是唯一一家會要求期權的做市商,但其他做市商可能只會要求獲得代幣總供應量的一到兩個百分點,而 Jump 則常常會要求五個百分點或更高。 一位在 2021 年嘗試與 Jump 協商做市的匿名創始人表示:“這給了他們大量的彈藥來搞破壞。”
盡管如此,Jump 依然具有相當嚴肅的影響力。在貝萊德申請比特幣現貨 ETF 之前,Jump 曾被視為傳統金融入場加密貨幣的標志,且 Jump 本身也有足夠地實力來支持其業務开展。 即便 Jump 要求項目方給予期權的行為多少有些“不要臉”,但某位交易員所說,許多項目方還是愿意付出這筆代價。
某位項目創始人向我們表示:“ 如果你不愿接受 Jump 的交易,你甚至可能會覺得自己很愚蠢。他們是 Jump,他們的態度就是你得聽他們的,不然就滾蛋。”
被推向幕前的人
盡管 Jump 在交易中往往展現出的是很強勢的風格,但 Kanav Kariya 卻為該公司呈現了一種更為平易近人的形象,其身上所散發的天才氣息在加密貨幣領域極為重要,而這在傳統金融行業基本很難看到。 加密貨幣是一個高度社交化的行業,不論是在 Twitter 的熱議中還是會議室的幕後,Jump 都需要一個合適的門面來協助談判和交易,而 Kariya 正是這個人選。
來自 Jump 某家競爭對手的一位交易員匿名表示:“他們試圖與年輕人打成一片,他們並不笨。”
在加密貨幣這個充滿了古怪個性及好战傾向的行業中 ,Kariya 顯得平和且權威。在一些 YouTube 的採訪中,Kariya 雖然總是顯得很疲憊,但依舊看得出他很投入,他會帶着輕微的孟买口音和若有所思的微笑講話。他曾謙虛地表示,由於 Jump 的所有交易都由算法驅動執行,他對市場的未來走向沒有任何預判預見 —— “別問我任何東西未來 10 秒內的價格會是多少。”
Kariya 看起來很疲憊並不奇怪,在 Jump 的這些年裏,他忙於構建交易系統,同時還將 Jump Crypto 團隊擴展到了超過 150 人。與此同時,Jump Capital 也將大量資源投入到了加密貨幣中,支持了像 Solana 這樣的明星項目。
2021 年 9 月,就在比特幣達到 69000 美元高點的前兩個月,Jump Crypto 作為獨立的加密貨幣部門正式成立,Kariya 擔任該部門總裁。 Bill DiSomma 和 Paul Gurinas 在芝加哥金融業界名聲顯赫,而 Kariya 則正逐漸成為加密貨幣領域的新星,成為各路媒體追蹤報道的對象。 在接受彭博社採訪時,Kariya 曾談到了該公司的一個內部項目:“我覺得你想象不到它會有多大……”
Jump 重視公衆形象的另一個標志事件是,Jump Crypto 聘請了 Nathan Roth 作為首席營銷官,此前他曾在 Hinge 擔任過這一職務,並助推了知名的 “Meet someone worth deleting the app for” 的活動。知情人士透露,Jump Crypto 將 a16z 視為榜樣,試圖將 Kariya 打造成類似“區塊鏈哲學家” Chris Dixon 那樣的人物。Do Kwon 的高調行為可能也是一種策略,法庭文件顯示,Kariya 的一位高級副手曾與 Terraform Labs 公關部門負責人私下交換郵件,討論如何增加 Kariya 的曝光率。
然而在幕後, 據那位向 SEC 告密的 Hunsaker 透露,Bill DiSomma 仍然在 Jump Crypto 中掌握着大部分的權力 ——“他(Bill DiSomma)在領導那支團隊,Kariya 在很大程度上是 Jump Crypto 的公开門面。”
穩定幣,並不穩定
Jump Crypto 在加密貨幣領域的許多操作都備受矚目,但 Terraform Labs 卻是其中“王冠上的明珠”。
Jump Crypto 從未以傳統股權形式直接投資於 Terraform,但卻是其主要做市商。 與此同時,Kariya 對 Kwon 產生了濃厚興趣,並與他建立了一種帶有敬仰色彩的關系。Terraform 的創始人只比他大幾歲,但他已在喧囂的加密貨幣社區內名噪一方,成為了與 SBF 等大佬齊名的人物。
法庭文件透露,Kariya 和 Kwon 會在隱私型社交平臺 Signal 上發送消息,內容涵蓋商業計劃和闲聊。
2021 年 2 月 Kariya 發信息說:““我想到今年年底我也必須得養只名叫 Terra 的狗。”
Kwon 回復:“叫它 Luna。這樣就和我的狗匹配了。”
Kwon 還提到了 Kariya 可以通過 Jump 持有的 LUNA 私自牟利:“希望你能從中獲益……這總比只讓 Bill DiSomma 發財好笑吧哈哈。”
Jump 和 Terraform 之間業務合作的全部細節直到幾年後才浮出水面,那是在 2023 年初,當 SEC 在 Terra 最終崩潰幾個月後對 Terraform 和 Kwon 提起訴訟之時。 SEC 提出了一項嚴厲的指控,稱 Jump 並未作為一個中立的做市商行事,其營收預期可通過期權與 Terraform 的成功掛鉤,且 Jump 甚至還可以參與到 Terraform 的內部運營,這正是傳統金融市場的監管結構所極力避免的利益衝突情況。 Jump 的發言人拒絕對此發表評論。
告密人 Hunsaker 參與了 2021 年 5 月的那場 Zoom 會議,當時是 UST 首次脫錨,Kariya 和 DiSomma 達成了一項協議來保衛 UST,這為 Jump 帶來超過十億美元的收入,並讓 Kwon 得以繼續假裝一切正常。一年後,隨着 UST 的最終崩潰,Hunsaker 認為公衆有權知道真相 —— 他自己也在此事中損失了大約 200000 美元。
Hunsaker 先是嘗試通過匿名 Reddit 帖子向一個名為 FatMan 的 KOL 泄漏真相,但並未能夠引起關注,於此他又選擇了向 SEC 進行舉報。正如後來的法庭證詞中所透露的那樣,Hunsaker 向律師們透露了一切。
即便如此,Jump 在 Terra 暴雷事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在此後接近一年的時間仍不為人所知。 與此同時,Jump 雖然也曾受挫,但仍在繼續運營。Jump 內部孵化的跨鏈橋協議 Wormhole 在 2022 年 2 月遭受了 3.25 億美元的黑客攻擊,Jump 迅速介入並填補了空缺(贓款最終於 2023 年被追回);此外,Jump 在 Terra 的最終崩潰中可能損失了超過十億美元,盡管該數字從未被證實;在 FTX 暴雷後,有報道稱 Jump 在該交易所被困了近 3 億美元的資金。
Kariya 仍忠實地扮演 Jump Crypto 門面的角色,並在播客上表達對了 FTX 被曝光的猖獗欺詐行為的困惑。2023 年 2 月的一場播客中,Kariya 曾表示:“我們很生氣。”
但最終,Kariya 還是不得不退出公衆視野。 2023 年 5 月,SEC 提交了新文件,揭示了 Jump 是暗中支持 Terra 的交易公司。幾個月後,Kariya 和他的老板 DiSomma 雙雙被檢察官傳喚。 他們倆都行使了第五修正案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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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daily 注:根據美國憲法第五修正案,任何人都有權在法律程序中拒絕回答可能會使自己承擔刑事責任的問題。這通常在法律上被視為保護被告免受強制自證其罪的權利。
退幕時刻已至?
Jump 已不再是曾經的那個加密貨幣巨頭。
近幾個月加密貨幣市場強勁回暖(本文寫於 7 月 11 日),但 Jump 大多數時間都在旁觀。 Jump 的工程師們仍在悄悄地致力於公司內部項目,包括 Solana 新客戶端 Firedancer。Jump 還在繼續進行風險投資,近期曾參投 Figure Markets、Coinflow 和 Lava Network,但活躍度較以往已大大減少。
在聲譽遭受重創的同時, 加密貨幣行業的人們也注意到,Jump 已逐漸退出了曾讓其賺取了數十億美元資金的代幣做市業務,不再進行曾經那種利潤豐厚的交易。
當比特幣現貨 ETF 在一月份正式推出時,連 Jane Street 這樣的競爭對手都進場了,但 Jump 還是選擇了不參與做市。 與此同時,該公司已剝離了包括 Wormhole 在內的兩個旗艦項目。 一位熟悉情況的人士透露,Wormhole 在 2024 年 4 月推出時,交易量曾超過 10 億美元,但卻沒有聘請 Jump 這個前母公司擔任做市商。
盡管還未被控告任何罪行,但 Jump 上方仍籠罩着沉重的監管陰雲。當司法部在 2023 年 3 月針對 Do Kwon 提起訴訟時,曾提到了 Jump 在 2021 年脫錨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 與此同時,CFTC 也正在調查 Jump 的加密貨幣業務。
這片陰雲甚至可能蔓延至 Jump 的一些同行。彭博社去年曾報道稱,檢察官曾審查了 Jump 和 Jane Street 的員工 2022 年 5 月在群聊中關於可能對 UST 進行救助的對話,該救助最終未能發生。當時雙方都拒絕置評。
當 Kariya 就 2021 年事件出席 SEC 聽證會時,他的面容與在 Jump 早期時相比已難以辨認。他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更老,震驚且疲憊不堪。
在 Jump 的醜聞被爆出之後,許多人會將 Kariya 與 Do Kwon 以及 SBF 放在一起比較,但 Kariya 實際上並不像他的那些醜聞纏身的同行。創始人、競爭對手和投資者在談到 Kariya 時都會提到他的聰明和謙遜 —— “我不認為有人覺得他是個狡猾的人,我覺得他是替罪羊。”
在 CFTC 調查 Jump 的消息傳出幾天後(6 月 24 日),這位現年 28 歲、從實習生晉升為總裁的人宣布將離开這家把他變成了名人的公司。 Kariya 在 X 上寫道:“今天標志着我個人旅程的一個終點,這是我在 Jump 的最後一天。”
與 Kariya 親近的人透露,雙方其實早就在計劃他的離職,盡管 Kariya 在宣布離職時聲稱將繼續“參與” Jump 的投資組合,但他在加密領域的未來看起來並不清晰。
Jump 在加密領域的興衰也成了一種警示,該公司試圖憑借其在傳統金融中的深厚經驗,在一個監管不足的領域中成為王者,試圖成為一切 —— 一個芝加哥式的高頻交易公司、一個开發工作室和一個風險投資公司,但最終“他們仍然太像一個交易公司了” ,這句評價來自於 Jump 的一家競爭對手, 他們還表示:“他們的牙齒太鋒利了。”
盡管遭受了許多損失,但整體而言 Jump 在加密貨幣業務上很可能還是賺了錢。 不過這仍然是一場巨大的失敗,對於高頻交易公司來說,其成功依賴於不斷追求下一筆交易,而 Jump 目前已錯失了很多機會。
最後來聊聊那位告密者 James Hunsaker 吧。他在 2022 年 2 月離开了 Jump,與一位前同事創立了自己的加密貨幣項目 Monad,他們在 4 月份完成了 2.25 億美元融資,估值達到 30 億美元,Jump 未參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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