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格離世，他和那個價值投資的「巨星時代」

撰文：資事堂團隊

一位投資巨人離世！

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正式公告：當地時間 11 月 28 日上午，查理·芒格（Charlie Munger）在美國加利福尼亞州一家醫院安詳地離世。

芒格「最親密的搭檔」——巴菲特在一份聲明中表示：「沒有查理的靈感、智慧和參與，伯克希爾不可能達到今天的地位。」

芒格的崛起

1924 年，查理·芒格出生在美國內布拉斯加州的奧馬哈市的小鎮。

當時，奧馬哈可謂美國「大熔爐」的縮影，有着來自世界各地的移民：意大利人、希臘人、非洲裔美國人、愛爾蘭人、法國人、捷克人、俄國人。許多移民為聯合太平洋鐵路公司和當地的肉類加工廠工作。

6 年後，巴菲特也降生於此，與芒格家只相隔幾個街區。

奧馬哈市成為了如今全球投資人的「麥加」——每年伯克希爾股東大會的舉辦地。

據稱芒格六歲時，席卷全球的大蕭條讓芒格一家突然陷入一場財務危機。年僅六歲的芒格曾在巴菲特祖父的雜貨店打工。

但亦有不同版本的說法，芒格有着一個幸福的童年，他的父親憑借着做律師的體面收入，讓芒格享受了良好的基礎教育。

17 歲時，芒格進入密西西比大學，攻讀數學專業。

第二次世界大战，成為了芒格的重大轉折點。

1942 年珍珠港事件爆發，芒格於是退學從軍。

從軍生涯中，芒格曾經和战友打牌時——更有說法稱他迷上了大牌——這期間觸發了他的一些深度思考：我們必須學會在形勢不利的情況下及早認輸，但如果有大牌在手，就必須下重注，因為大牌並不會經常出現，所以一旦機會降臨，就要緊緊抓住。

二战結束之後，芒格开啓了職業律師的生涯，並和幾個朋友一起开辦了律師事務所。之後，芒格又成立一家小型建築公司，主打平房建設項目，並賺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140 萬美元。

有了百萬美金的積澱，芒格开啓了投資生涯，而且他與很多人一同搭上了「和平盛世」的「宏觀列車」。

芒格在證券投資領域的「第一單」，則是打造證券公司。

1962 年，芒格與一個撲克牌友合夥成立一家券商「惠勒·芒格公司」，芒格甚至堅持在雜物間裏辦公。從公司成立到 1972 年的 11 年間，年均收益率達到 28.3%。

上世紀 60 年代，芒格還參與土地开發。

他早年开辦律所時，一位客戶在加州理工學院有一塊土地，於是他們一起开發社區項目。這筆投資的收益相當之高，以 10 萬美元的本金投入，最終收回了 50 萬美金。

年輕的查理（左）和巴菲特（右）

與巴菲特相遇

關於巴菲特與芒格的緣分，有着很多故事。

1959 年，芒格從洛杉磯趕回老家奧馬哈為父親奔喪。當時，巴菲特對芒格早有耳聞，並邀請他與自己共進晚餐。

彼時的巴菲特，正在操辦一家私人投資公司，巴芒遇到後二人相談甚歡。

那場餐敘中，據稱巴菲特一度抨擊投資天才本傑明·格雷厄姆。芒格也了解格雷厄姆的相關理論，於是兩人立刻开始探討企業和股票。

這次忘情的對話，為二人建立「絕配」的合作關系奠定了基礎。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芒格巴菲特身處異地，但雙方喜歡「煲電話粥」，每天都會在電話裏長談很多事情。

一天，芒格與巴菲特的距離，越拉越近。他就自己在加州是否也成立一家投資合夥企業一事，徵詢巴菲特的意見。巴菲特當時則表示，他沒有任何理由給出否定的意見。

最終，他們二人的投資公司合並，也就形成了如今的伯克希爾公司。

二人演繹了投資圈伯牙與子期的故事。

對於伯克希爾的重大決策上，兩位老爺子扮演的角色截然不同，多少有些互補的效應。

有分析稱：巴菲特屬於樂觀主義者，他更關注公司的發展前景，而芒格通常扮演「黑臉」杜角色，總能指出潛在的投資風險。

巴菲特經常調侃芒格，說他是「不先生」，因為他總是說「NO!」。

最終，「巴菲特 + 芒格」的組合下，伯克希爾從一個邊緣的紡織制造商轉型為涉足保險、鐵路、制造業和消費品的綜合性巨頭。自 1965 年至今，這家上市公司年均股價漲幅達到 20%，是標准普爾 500 指數的兩倍。

脆糖「升級」投資思路

值得一提的是：兩位老爺子非常喜歡喫花生脆糖，每年五六個小時的股東大會上，他們均會在主席臺上「咀嚼」，補充體力。

這個脆糖是喜詩糖果的產品，這是一家經營巧克力和糖果的消費品公司。這筆關鍵的投資，對伯克希爾投資方法論的「升級」，有着至關重要的歷史作用。

換言之，伯克希爾在可口可樂投資上的巨大成功，與脆糖有着微妙關聯。

有分析稱：收購喜詩糖果之前，巴菲特和芒格還是撿便宜的專業戶，也就是俗稱「煙蒂投資」，在專業細分領域的投資哲學，並沒有完全建立起來。

而且，巴菲特一度對收購喜詩糖果非常猶豫。

當時，巴菲特看了喜詩糖果的財務數據後發現，這家公司的账面價值只有區區 800 萬美元，賣價卻要 3000 萬美元。

巴菲特則認為，盒裝巧克力業的經營，並沒有多大的吸引力。

芒格的樂觀看法，成功扭轉了巴菲特的「悲觀」。

當時芒格發現：喜詩糖果有很高的品牌價值，如果有競爭者要和喜詩糖果這個品牌競爭的話，必定要付出巨資，因此高於账面價值的溢價顯得合理。

芒格還意識到：收購一筆優質業務讓它繼續運作下去，比买下一家價格很低卻在苦苦掙扎的公司，然後費時費力去拯救它要容易和愉快得多。

1972 年初，巴菲特用他控制的藍籌印花公司以 2500 萬美元購买了喜詩糖果公司。

如今再來看，這筆操作就是價值投資的典型案例。

當時，喜詩糖果的有形資產大約 800 萬美元，該公司除了有季節性的短期借款，當時的稅後利潤約為 200 萬美元，也就是以 12.5 倍市盈率收購喜詩糖果公司。

數年後，巴菲特曾坦言：如果沒有买喜詩糖果，那他們可能後面也就不會买可口可樂了。

芒格則復盤稱：從喜詩糖果我學到了很多：思考和行事方式必須經得起時間的考驗。這樣的經驗讓我們在其他地方的收購更為明智，做出了更好的決定。

喜詩糖果也為伯克希爾帶來了超過 20 億美元的投資收益。

巴芒組合通過這筆投資，真正开啓了投資質量更高但價格偏低的公司的歷程。

芒格經典語錄集錦

芒格是投資圈裏的哲學家，他的很多觀點閃耀着哲人般的智慧光芒。我們挑選了部分，整理如下。

1、不要同一頭豬摔跤，因為這樣你會把全身弄髒，而對方卻樂此不疲。

2、聰明的人會在世界提供給他這一機遇時下大賭注。當成功概率很高時他們下了大賭注，而其余的時間他們按兵不動，事情就是這么簡單。

3、我想自己不是受到良好教育的典範，我是自己學會通過閱讀而獲取自己想要的信息的。我一生中常常如此。

4、許多 IQ 很高的人卻是糟糕的投資者，原因是他們的品性缺陷。我認為優秀的品性比大腦更重要，你必須嚴格控制那些非理性的情緒。

5、在遭遇一件令你難以接受的悲劇時，你永遠也不能因為擺脫不掉它的困擾、在生活中再屢遭失敗而讓這一件悲劇變成兩件、三件。

6、生活就是一連串的「機會成本」，你要與你能較易找到的最好的人結婚，投資與此何其相似啊。

7、我喜歡資本家的獨立。我素來有一種賭博傾向。我喜歡構思計劃然後下賭注，所以無論發生什么事我都能泰然處之。

8、如果你的思維完全依賴於他人，只要一超出你的領域，就求助專家建議，那么你將遭受很多災難。

9、我從不為股票而支付內在價值，除非像沃倫·巴菲特那種人所掌管的股票，只有很少人值得為了長期利益投資一點，投資遊戲總是蕴含考慮質量與價格，技巧就是從你付出的價格中獲得更好的質量，很簡單。

10、分散投資只會令自己分身不暇，宜重錘出擊，集中火力專攻少數優質企業，創富路上便能一本萬利。

11、要記住那些竭力鼓吹你去做什么事的經紀人，都是被別人支付傭金和酬金的，那些初涉這一行、什么都不懂的投資者不如先從指數基金入手，因為它們畢竟由公共機構管理，個人化的因素少一些。

12、所謂投資這種遊戲就是比別人更好地對未來作出預測。你怎樣才能夠比別人做出更好的預測呢？一種方法是把你的種種嘗試限制在自己能力許可的那些個領域當中。如果你花費力氣想要預測未來的每一件事情，那你嘗試去做的事情太多了。你將會因為缺乏限制而走向失敗。

13、我們不會把 450 億美元隨便撂在那兒，但你必須能判斷出那個高科技股票直躥雲霄的癲狂時刻並控制自己遠離。你掙不到任何錢，但卻可能幸免於滅頂之災。

14、對於被動式投資者而言，不同國家的文化對他們有不同的親和特質。有些是可信賴的，比如美國市場，有些則充滿不確定風險。我們很難量化這種親和特質和可信的原因，所以很多人就自欺欺人。這很危險，對於新興市場而言這是最重要的研究課題。

15、我就想知道我會死在何處，然後我永遠不去那裏。

芒格最後的「獨角戲」

2023 年 10 月份，這位投資巨擘交出了人生最後一份美股持倉名單。

芒格的持倉組合「簡單明了」，並沒有常見的「十大持倉」。這位「老爺子」最新披露的文件中，總共僅有四只股票，他的投資精髓藏於其中。

自 1977 年起，芒格开始擔任每日期刊的董事會主席，2022 年 3 月卸任後繼續擔任董事一職，並專注於該公司的投資事務。

截至 2023 年 9 月末，每日期刊公司的美股持倉市值規模為 1.58 億美元，折合人民幣 11.53 億元規模，僅有四只股票「撐場」。

具體包括：阿裏巴巴、美國銀行、美國合衆銀行、富國銀行。

雖然這個規模遠遠比不上伯克希爾的萬億量級，但是反映了芒格本人的「心聲」。

芒格曾在一次股東會上透露：他的投資風格深受費雪（20 世紀初的美國經濟學家）之影響，持有股票的數量少而精，並把自己投資的公司研究透。

從這個最後的「獨角戲」可以看出：芒格最中意「金融心髒」銀行股的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