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Dragonfly管理合夥人:如何不靠運氣在加密貨幣領域獲得成功?

2025-01-15 16:01:38

原文: When Shift Happens

整理:Yuliya,PANews

在加密貨幣投資領域,找到下一個百倍收益機會是每個投資者的夢想。作為全球頂級加密貨幣投資基金,Dragonfly以其獨特的投資眼光和深厚的技術理解著稱,其投資組合包括Avalanche、Near Protocol、Monad、Athena等衆多明星項目。

在When Shift Happens這期播客中,Dragonfly管理合夥人Haseeb Qureshi分享了他從職業撲克玩家到頂級加密貨幣投資者的傳奇經歷,以及如何在這個快速發展的行業中建立持久影響力。本期節目涵蓋了加密貨幣投資中最關鍵的話題:如何將加密貨幣變成團隊運動、為什么金錢买不來幸福、如何應對冒名頂替綜合症,以及新投資者常犯的錯誤等。PANews對本期播客進行了文字編譯。

個人背景

Haseeb:

我是Haseeb Qureshi,目前擔任Dragonfly基金的管理合夥人,我們是一家管理着數十億美元資產的全球性加密貨幣投資機構。說到我的職業生涯,可以說是頗具戲劇性:從職業撲克選手起步,轉型為軟件工程師,後來又成為創業者,最終進入VC行業已有六年多。在我所有的職業經歷中,加密貨幣投資雖然是最具挑战性的領域,但也是最讓我感到有價值和意義的選擇。

主持人:是什么促使您最終決定放棄撲克事業?

Haseeb:

那是一段非常混亂的時期。我在撲克界已經建立了相當的聲譽,但因為一個涉及我學生作弊的事件,我的聲譽受到了嚴重打擊。同時,我也越來越對撲克感到厭倦。 我不希望50歲時回顧人生,發現自己一輩子就是在打牌贏別人的錢 。這不是我想要的人生意義。

我做了一個很激進的決定:只給自己留了1萬美元作為基本生活費,其余的要么捐出去,要么給了父母作為退休金。我想通過這種方式逼迫自己重新开始。那時我23歲,回到學校學習英語和哲學這些非技術性的專業。作為班上年齡最大的學生,簡歷上除了"職業賭徒"什么都沒有,這確實讓我感到恐慌。

這個決定讓我獲得了新的視角。在硅谷做軟件工程師時,我的年收入大約10萬美元,比打撲克時少得多。但有趣的是,我的幸福感並沒有太大變化。因為 真正帶來滿足感的,是學習新知識、實現個人成長,以及與周圍人建立真誠的聯系。

撲克與VC的異同

主持人: 從職業撲克選手到風險投資人,這是一個很大的轉變。您如何看待這兩個領域的異同?

Haseeb:

風險投資與撲克的最本質區別在於反饋周期的長短。

  • 在撲克遊戲中,決策的正確與否能在極短時間內得到驗證。比如當你判斷對手在虛張聲勢並選擇跟注時,結果會立即揭曉。
  • 而在風險投資領域,情況則完全不同。一個投資決策的好壞,往往需要等待六到七年才能真正明晰。就像我們經常看到的情況:一家創業公司從種子輪到A輪一路走來看似順遂,但可能在C輪突然遭遇致命危機。這種延遲的反饋機制對投資人的判斷力提出了極高要求。值得一提的是,正是依靠嚴謹的判斷,我們成功避开了FTX、BlockFi、Luna等最終崩塌的項目。

主持人:聽起來判斷正確時的感受也會很不一樣吧?

Haseeb:

確實如此。這種差異非常明顯。在撲克或交易領域,正確決策帶來的獎勵是即時的、強烈的,會產生一種立竿見影的多巴胺快感。那種"我贏了"的成就感來得非常直接。

但在風險投資中,成功是一個漸進的過程。這更像是在培育一棵樹:沒有那種戲劇性的高潮時刻,而是需要持續不斷的耐心和投入。你會看到創業公司一步一個腳印地成長:每一輪融資帶來估值的穩步提升,運營指標的持續向好,在遇到挑战時共同尋找解決方案。

這個過程需要投資人具備極強的耐心和堅持。與撲克中快速的勝負判定不同, 風險投資更像是一場馬拉松,考驗的是長期主義精神和持續的價值創造能力 。正是這種漸進式的成長過程,讓風險投資工作變得格外有意義。

投資判斷

在風險投資領域,對人的判斷往往比對商業模式的分析更為關鍵 。雖然像Naval Ravikant 或Chamath Palihapitiya這樣的投資大佬經常強調要 突破刻板印象 ,但實際的判斷過程要復雜得多。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投資人,我發現這其中蕴含着一個重要的悖論。

初級投資人通常需要經歷一個認知過程:理解商業模式和技術創新確實需要持續學習和深入研究,這往往需要通過研究技術史和商業史來構建系統的分析框架。但有趣的是,對人性的理解卻是我們與生俱來的能力。

我們的神經系統天生就具備解讀他人的能力。當你對某個人產生不信任感時,即便無法明確指出具體原因,但這種感覺往往源於你接收到的諸多微妙信號的綜合。

然而,初級投資人常常會忽視這種直覺判斷,轉而過分依賴表面的證據:

  • "也許是我經驗不足,判斷不夠准確"
  • "這位創始人的履歷很出色,商業計劃也很完善"
  • "他有這么多知名合作夥伴的背書"

隨着經驗積累,你會逐漸認識到: 要學會信任自己的直覺 。關鍵在於要看穿表面的社會認證,去感知一個人的本質特徵,思考他在面對壓力、不確定性和道德困境時可能做出的選擇。通常情況下,你的第一直覺往往是正確的。

刻板印象

風險投資本質上是一個關於人的行業。雖然社會心理學領域面臨"可重復性危機",但"刻板印象准確性"是最穩健的研究發現之一。例如,當你覺得極具攻擊性的人往往缺乏可靠性時,這種判斷通常是准確的。

人類大腦是一個不斷進行統計學習的系統。盡管當代文化傾向於否定刻板印象,但實際上刻板印象可以是正面的、負面的,也可以是中性的。比如"亞洲人偏好米飯"這個刻板印象就是中性的,而且在統計意義上是准確的。

投資動機

主持人:什么驅動力讓您不斷投身這些尚未被完全开發的領域呢?

Haseeb:

從本質上來說,我所涉足的領域,無論是早期的撲克還是現在的加密貨幣,都具有兩個顯著特徵:高度的混沌性和創造性。這與傳統的线性發展領域有着根本區別。舉個例子,在華爾街做量化分析本質上是一場智力競賽,誰的"分數"高,誰就能獲得更多回報。

而在加密貨幣這樣的新興領域,更像是在探索一片未知大陸。這裏不僅需要過人的智慧,更需要承擔風險的勇氣、持續創新的能力,以及整合多維度信息的洞察力。正是這種充滿挑战的環境讓我保持持續的熱情。

加密行業沒有所謂的"貴族階層" 。不同於傳統VC,你不需要顯赫的背景或龐大的人脈網絡,甚至不需要有過億萬級公司的創業經歷。真誠的付出和持續的努力,才是通往成功的關鍵。

熊市就像一面照妖鏡,能夠清晰地展現誰是懷着真誠目的而來,誰在默默堅持 。每輪牛市都會吸引一批Web2的成功創業者帶着大量資金進入,但最終能留下來的往往是那些被認為"另類"或"瘋狂"的人,他們才是真正建立起有價值項目的群體。

一些思考

結構化學習

主持人:您能談談對學習方式的理解嗎?

Haseeb:

我認為學習可以分為兩種類型。第一種是結構化學習,另一種是非結構化學習。

結構化學習的特點是有明確的學習路徑和工具支持。以化學這門學科為例,它具備完整的教材體系和配套的學習資源,學習者只需要遵循既定的路徑循序漸進即可。這種學習模式的關鍵在於自我約束和專注力的培養。實際上,我們在傳統教育體系中接受的大多是這類訓練。然而現實世界往往並不在意你的結構化學習成果。 當你上完大學,直接找工作時,很快就會發現:無論你在學校學什么,幾乎都用不上。教育體系更像是一個資質認證過程,證明你具備接受專業培訓的基本素質。

在真實的職業環境中,特別是那些能創造高附加值的崗位,往往沒有現成的指導手冊或培訓教材。 你無法像准備學術考試那樣系統備战。這要求從業者在未知領域中不斷探索和學習,即使在該領域有專家,他們往往也沒有足夠的時間進行系統化的知識傳授。

主持人:能否舉例說明非結構化學習在實踐中的應用?

Haseeb:

  • 我很早就接觸到這種學習方式。2006年我开始打撲克時,這個領域的教育資源很少。雖然有一些書籍,但都不夠好。如果你想成為世界級的撲克玩家,只能從博客、論壇和視頻中搜集零散的信息。你必須自學,通過實驗和冒險,投入自己的錢,在失敗中學習並不斷迭代。
  • 加密貨幣領域六七年前也是如此。當時只有《精通比特幣》和普林斯頓的一本教科書(作者是Arbitrum的聯合創始人),以太坊在那本書裏只有寥寥數語。要學習這些內容,你只能深入實踐,與走在前沿的人交流,創建自己的課程體系並不斷迭代。

這種非結構化學習往往是最有價值的,也是最受市場回報的 。能夠駕馭這種學習方式的人通常獲得最高的報酬,而這恰恰是學校教育沒有教會我們的。

金錢买不來幸福

主持人:你之前說過"錢买不來幸福",能詳細說說嗎?

Haseeb:

我17歲就开始打職業撲克,那時候就認識很多年輕有錢的人,但他們都很痛苦。在撲克界,你會看到20多歲就身價幾百萬的人,他們买豪車、名表,但沒人在乎。如果你購买這些東西只是為了獲得地位象徵,而不是真正享受,那就毫無意義。金錢確實能解決你的經濟問題,但研究表明,收入超過一定水平後(比如每年5-10萬美元),幸福感的增長就會急劇下降。

人們的幸福更多來自於個人進步、成長,以及與他人的聯系 - 朋友、家人和人際關系。 這可能聽起來像老生常談,但確實如此。

有效利他主義

主持人:對有效利他主義(EA)運動的看法如何?

Haseeb:

我在退出撲克後开始接觸EA,那是2012-2013年,運動剛剛起步。在FTX時期,EA變得很"酷",這讓我有點不舒服,因為EA本質上是個很另類的理念。現在隨着FTX倒閉,情況完全相反了。

現在是EA的熊市,這在某種程度上是健康的。當EA很"酷"時,人們會懷疑加入者的動機。但現在說自己是EA的人反而會受到質疑,這反而能檢驗人們對這些理念的真實信念。就像加密貨幣一樣,FTX的失敗並不影響我對加密貨幣的信念,因為FTX代表的是中心化和第三方信任,與加密貨幣的核心價值完全相反。

主持人:如何處理公衆對這些領域的誤解?

Haseeb:

這涉及到哲學和政治的區別。大多數普通人可能不會深入了解細節,容易產生誤解。這確實會讓在EA或加密貨幣領域的工作變得更困難,但重要的是堅持核心理念和價值觀。

對加密貨幣的看法

主持人:對加密貨幣的本質有什么獨特見解?

Haseeb:

加密貨幣的核心是一種哲學。它提出了一個根本性問題:價值和資金的流動應該由個人自由支配,還是應該由國家控制?這個問題的深度遠超過某個巴哈馬商人的行為。

我並非出於自由主義信念加入這個領域。實際上,我甚至不確定加密貨幣最終是否對世界有益。它可能會帶來更多混亂:削弱國家對貨幣政策的控制,增加黑客攻擊風險,特別是在AI時代,無審查、不可停止的資金流動可能帶來可怕的後果。

但關鍵在於, 加密貨幣的發展是不可避免的 。就像社交媒體一樣,無論人們認為它好壞,它都已經成為現實的一部分。

主持人:您提到加密貨幣與其他技術有很大不同?

Haseeb:

是的,這是加密貨幣最獨特的地方。過去50年裏,大多數技術創新都在強化國家權力。想想互聯網、人工智能,它們都在某種程度上增強了政府的控制能力。

但加密貨幣本質上是顛覆性的。就像YouTube顛覆了傳統電視臺的壟斷地位一樣,加密貨幣正在創造"用戶生成的貨幣"。如果貨幣本來就是自由的、可編程的,我們根本不需要加密貨幣。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對政府限制的一種回應。

大多數人認為,技術最終都應該被政府"馴服"。但加密貨幣的獨特之處在於,它的核心價值就在於不被馴服。這讓很多人感到不適,也是為什么有人試圖將區塊鏈技術與加密貨幣分开討論。

如果我們看看斯諾登揭露的內容,就會發現 互聯網實際上強化了政府的監控能力 。相比之下, 加密貨幣可能是近50年來唯一一項真正服務於個人而非國家的重大技術創新。

成功的關鍵

主持人:您能分享一下在加密貨幣領域取得成功的關鍵原則嗎?

Haseeb:

1.首要原則是提升技術理解能力。 雖然每個人的技術水平不同,但加密貨幣本質上是一項技術創新。如果不理解技術,就無法建立穩健的思維模型來預測行業發展方向。你不需要成為頂尖的智能合約开發者,但至少要了解程序和計算機的基本運作原理。這樣才能判斷什么是可行的,什么是虛假的承諾。在這個領域,提升技術理解永遠是正確的選擇。

2.第二個重要原則是开始公开寫作和分享。 很多人覺得自己沒有新想法,想等到積累足夠知識才开始分享,這是個巨大的錯誤。我剛接觸加密貨幣時就开始寫博客。回看那些早期文章,確實很幼稚,但這並不重要。因為:

  • 無論你現在處於什么學習階段,總有人比你更需要基礎知識
  • 早期沒人關注反而是好事,給了你練習的空間
  • 每天進步1%,一年後的積累是驚人的

新人建議

主持人:對新投資者來說,最反直覺的事實是什么?

Haseeb:

最重要的是要認識到:幾乎所有重要的加密項目都是由行業原生者(crypto natives)創建的,而不是來自谷歌或哈佛的精英。無論是以太坊、Uniswap還是其他重要項目,都是由深度參與加密貨幣的"怪人"創建的。這些人可能看起來"太過沉迷網絡",但恰恰是他們建立了最重要的項目。

主持人:那么,如何成為加密貨幣原生者?

Haseeb:

關鍵是找到你的獨特優勢。不要試圖完全改造自己成為另一個Vitalik,或者去學習復雜的零知識證明。相反,你應該:

  • 明確自己最擅長的領域
  • 將這個優勢發揮到極致
  • 找到最需要這個技能的加密項目或人
  • 用實際行動證明你的價值

這就像創業一樣,不要模仿別人的路徑,而是要基於自己的優勢找到獨特的定位。不要想着"如何得到那個看起來很酷的人的工作",而是要思考"我能為這個行業帶來什么價值"。

主持人:這聽起來很像創業思維?

Haseeb:

沒錯,這與創業完全相同。創業時你會問自己:我擅長什么?這個技能能解決什么問題?你會選擇自己熱愛且擅長的領域,而不是盲目地去做下一個Uber。同樣的,在職業發展中,不要試圖復制別人的職業道路,而是要基於自己的優勢和不足規劃自己的路徑。

粉絲數≠影響力

主持人:當初我开始經營Twitter時,認為粉絲數量就等於影響力。但後來發現,很多高粉账號其實只是"內容農場",雖然互動量很大,但實際影響力很小。有趣的是,真正的行業領袖往往粉絲數並不多。這其實是一個被稱為"Buton悖論"的現象:在極端情況下,原本相關的兩個因素(粉絲數和影響力)會出現分化。能具體解釋一下嗎?

Haseeb:

這是很多人都能直觀感受到的現象。那些擁有數百萬粉絲的账號,可能確實善於制造內容和娛樂,但當他們真想推動什么事情發生時,往往無法實現。比如,一個擁有500萬粉絲的账號想要推動某個幣價上漲,但沒人響應。

相反,有些粉絲數不多的账號,一旦發聲就能引起整個行業的關注。比如Dragonfly的合夥人Bow,他在Twitter上非常低調,甚至沒有社交媒體账號,但他是業內非常有影響力的人物。

影響力的發展曲线

這種現象告訴我們兩點:

1.不能用社交媒體關注度來判斷影響力

  • 很多人崇拜高粉账號,認為他們一定很有影響力
  • 但實際上,很多高粉账號的實際影響力是有限的
  • 這往往會讓這些账號主人經歷一次"清醒認知"

2.粉絲增長與影響力的關系是非线性的

  • 從200漲到2000粉絲時,確實能感受到明顯的變化
  • 但從5萬漲到10萬時,實際影響力可能沒什么變化
  • 這說明到達某個臨界點後,繼續投資在漲粉上的回報很低

主持人:那么,如何真正建立影響力?

Haseeb:

很多人以為,在加密貨幣圈建立影響力是通過自我宣傳、炫耀人脈或者快速套現預售項目等方式。但實際上,真正的方法是:

  • 為行業創造價值
  • 幫助創始人解決問題
  • 在幕後做有意義的事情
  • 在每次互動中都付出價值

這確實比單純發帖要困難得多,這也是為什么大多數人無法真正建立影響力 —— 因為大多數人都是索取者而不是給予者。

VC的經驗與反思

加密貨幣行業吸引了形形色色的參與者,從追求短期收益的日交易者,到專業的對衝基金從業者,再到創新項目的創業者和支持創新的風險投資人。這個行業常常表現出零和博弈的特徵,就像一場"玩家對战玩家"(PVP)的遊戲。長期參與者可能會面臨心態上的挑战,容易產生憤世嫉俗情緒,陷入虛無主義思維,在周期性的虛假繁榮中徘徊,承受着快速變現的心理壓力。

然而,風險投資在這個行業中扮演着獨特的角色,它本質上是一個零和遊戲。 VC通過發掘優秀人才並提供必要支持,推動團隊取得成功。VC的成功完全依賴於創業團隊的成功,這種緊密的利益關聯使得原本的"單人遊戲"轉變為"多人遊戲"。 這不僅能夠創造更大的價值,也為從業者提供了一個更健康的心態和發展模式。這種團隊協作的方式,可能是參與這個具有顛覆性和重要性行業的最佳途徑。

冒名頂替感與自我認知

主持人: 在轉型過程中,您是否經歷過冒名頂替綜合症(Impostor Syndrome)?

Haseeb:

是的,這種感覺一直都在。我覺得如果一個人完全沒有這種感覺,要么是思考得不夠深入,要么是缺乏自我反思。關鍵不是克服這種感覺,而是學會與之共處。當我剛成為投資人時,這種感覺特別強烈——"我從未創建過成功的公司,憑什么給別人建議?"但有趣的是,恰恰是這種"局外人"的視角,讓我能夠看到創始人可能看不到的問題。

當你以投資人的身份提建議時,往往會獲得特別的重視。 比如,一個公司可能存在明顯的問題,比如糟糕的營銷策略或產品定位,公司內部的人都看得出來,但創始人可能視而不見。而當投資人——哪怕是資歷尚淺的投資人——提出同樣的建議時,往往能得到創始人的重視。

這種"魔力"部分來自於投資人的外部視角,不受公司內部"引力場"的影響。比如Polygon有段時間同時運營着六個不同的產品线,我告訴創始人:"產品线太多了,市場會覺得混亂,你們需要簡化產品线,讓故事更清晰。"這個建議得到了積極的回應,盡管我可能不是唯一提出這個建議的人。

成功VS失敗

主持人: 在風險投資中,最大的"成功時刻"是什么時候?

Haseeb:

說實話,並沒有所謂的"大爆發時刻"。VC是一個日復一日、持續積累的過程。即使是項目退出時收到支票,那種感覺也更像是"終於到了",而不是"哇,難以置信"。這種特性使得VC比其他投資方式更健康。

主持人:犯錯的感覺如何?能分享一個具體例子嗎?

Haseeb:

在VC行業,最大的錯誤往往不是做了錯誤的投資,而是錯過了好項目。因為VC遵循冪律分布,錯過的機會比失敗的投資更致命。

比如我最後悔的是錯過了Uniswap的A輪融資。當時我們分析了所有數據:

  • 流動性池的盈利情況
  • 交易量
  • 定價機制的優劣

我們的分析都很"聰明",也都是"正確的",但我們完全錯過了最重要的一點: Uniswap帶來的革命性創新 —— 任何人都能列出和交易任何資產的完全自動化系統。

投資的永恆困境

Haseeb:作為投資者,你永遠不會完全滿意,因為:

  • 要么懊悔錯過了好項目
  • 要么後悔沒有投資更多
  • 要么擔心賣得太早或太晚

但這種不適感是正常的,甚至是好事。如果你太舒適,可能反而是個危險信號。

作為VC,我對市場退出時機的把握已經比較從容。關鍵是要明白:

  • 不要追求完美的退出時機
  • 設定合理的目標:比如在最高點40%範圍內退出就很成功
  • 過分追求精確反而危險,可能導致錯過整個周期
  • 想要精確抄底或頂部都是不可能的

公衆形象的維護

主持人:作為公衆人物,如何應對外界評價的劇烈變化?

Haseeb:

這確實很具有挑战性。就拿2021-2022年為例,加密貨幣行業的整體形象發生了巨大轉變。特別是FTX崩塌後,整個行業都受到影響。由於我與有效利他主義的關聯,在FTX倒閉後也受到了不少影響。突然間,你不再受邀參加派對,人們也不愿與你有太多聯系。

作為風投,別人怎么看你確實很重要,因為這就是你的生意。但我發現應對這種情況最好的方式是:

  • 保持透明
  • 說出真實想法
  • 持續創造價值

在這個行業中,你難免會得罪一些人。我惹惱過:Solana社區、Cardano社區,以及其他主要項目社區。但這個行業有個特點:記憶很短。比如我曾經寫過一篇關於EVM(以太坊虛擬機)的批評文章,當時以太坊社區對我非常生氣。而現在,很多人反而認為我是以太坊最大主義者。

面對爭議時,可以問自己:“這是我真正在意的战鬥嗎?”如果不是,就刪掉爭議內容,繼續前進。 在這個快速發展的行業裏,不必在每個爭議上都較真。

未來展望

主持人:展望未來12個月,您最關注什么?

Haseeb:

從宏觀層面來看, 市場走向將很大程度上取決於美聯儲的政策動向。 加密貨幣的機構化進程是一個不可逆轉的趨勢,但這個過程會相對漸進,不太可能出現劇烈波動。

值得注意的是機構態度的轉變。以貝萊德(BlackRock)為例,從2019年我們還在努力尋求其認可,到現在他們已經成為比特幣ETF的積極倡導者,這種轉變相當顯著。過去五年間,加密貨幣行業在機構認可度方面取得的進展,遠超許多市場參與者的認知。

基於當前市場環境,我預計 未來兩到三年的增長態勢會更趨理性。 但需要指出的是,加密貨幣市場具有其獨特性,一旦進入新的市場周期,市場走向可能會突破常規預期。這種轉變可能源於風險偏好的調整或利率環境的變化。總的來說, 我對加密貨幣市場持謹慎樂觀態度,但預計波動幅度會小於2021年周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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