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比特幣大會演講與目前總統選舉形勢分析

2024-07-31 16:07:57

一、特朗普參與比特幣大會試圖爭取搖擺選民

UTC+ 8 時區 7 月 28 日凌晨，在納什維爾舉行的 Bitcoin 2024 大會上，美國前總統和總統候選人特朗普現身並發表了近 1 小時的演講。雖然比原定時間推遲了 1 個小時，現場氣氛依然非常高漲，特朗普充分認可了 BTC 作為稀缺資產和避險資產的地位，首肯 BTC 未來將超過黃金成為世界第一大資產類別，並表示美國必須維持加密貨幣超級大國的地位，還強調其若當選將在就職第一天开除一直在合規層面對加密貨幣發展掣肘的 SEC 主席 Gray Gensler。

特朗普把自己和加密貨幣支持者類比，暗示他和加密貨幣行業都是建制派淫威下的受迫害者（“操縱選舉”和“加密監管”），並將自己和哈裏斯對立，強調哈裏斯非常反對加密貨幣。他還在演講中旗幟鮮明的反對美聯儲部分官員此前關於“美元穩定幣威脅美元地位”的相關觀點（詳見筆者另一篇研報“美聯儲正逐漸轉向平衡和對外一致，其對加密貨幣的潛在態度仍偏負面”），承諾若當選將設立加密貨幣總統顧問委員會，並發表重磅聲明稱履職後會將 BTC 認定為美國政府官方战略儲備資產，他帶領的美國政府絕不拋售 BTC。

此外，特朗普還強調了電力基礎設施對於 AI 發展的重要性。周末講話結束後，BTC 大盤價格對他此番表態卻沒有特朗普遇刺時反應那么積極，北京時間周一上午才开始出現一定幅度的上漲，顯然對於在上屆任期中多項承諾未能貫徹、施政方針多次搖擺的特朗普而言，遇刺的“行動”遠較口頭承諾更有說服力。

特朗普本次演講被視為是爭取加密貨幣愛好者的嘗試，也是他本次選舉中對加密貨幣世界友好表態的延續。5 年前，特朗普也曾經旗幟鮮明的反對 crypto，但本次他選舉募集資金中已包含了價值數百萬美元的加密資產。本次選舉中特朗普態度的轉向與其說他真的認可了加密貨幣，更多反映的是加密貨幣的社會影響力凸顯，且特朗普的選情很可能不及他和團隊的預期，導致即使效果未知，他也必須努力爭取這部分選票。

二、特朗普遇刺後此次表態或為補救嘗試，延續其招攬加密貨幣用戶支持的競選策略

特朗普遇刺後，由於其優秀的臨場反應，特朗普被所有主流媒體和互聯網輿論一致認為已經穩執牛耳，但近期數據卻顯示哈裏斯與特朗普的選情十分接近，目前處於膠着狀態。根據 poll 數據，特朗普對於哈裏斯的領先優勢非常微弱，不相上下，甚至 IPSOS 民調數據顯示哈裏斯已經領先 2% 。多項民調顯示，非白人選民對哈裏斯的支持率有所增加，同時民主黨人對本次大選的熱情也顯著提高。在幾個關鍵搖擺州，兩人的支持率也十分接近。

雖然市面上已經有了很多對上述 poll 數據質疑的聲音（例如 IPSOS 民調抽樣方法被廣泛質疑），且歷史上 poll 數據始終不是非常具有可靠性，但數據仍然反映出特朗普在拜登被逼迫退選之後的選情，可能並沒有他想象中的一帆風順。

筆者認為特朗普近期的“昏招”包括但不限於：

萬斯是否真的是一個好的競選搭檔？二人均為 MAGA 代表人物，都是白人，“人設”略有重迭，並不能起到奧巴馬和拜登（奧巴馬吸引有色人種票倉和負責內政、拜登負責外交）、拜登和哈裏斯（拜登負責實務，哈裏斯吸引少數族裔、女性和有色人種）這些搭檔的互補作用。萬斯還被質疑有牆頭草和不誠實傾向，他在成名作《鄉下人的悲歌》裏強調鄉下美國人的悲劇是自己的問題，現在又指責中國貿易傾銷搶了 rust belt 紅脖子的飯碗；萬斯過於年輕，他出任副總統很有可能已經招致共和黨內其他建制派年輕大佬（德桑蒂斯）等人的強烈不滿。相比於哈裏斯可能的副總統候選人 Mark Kelly（普通家庭出身，前海軍艦載战鬥機飛行員，執行過奮進號航天飛機最後一次任務），萬斯顯得遜色許多；
近期拋出的俄烏方案略顯幼稚，烏克蘭軍隊代替美軍保障西歐防務純屬無稽之談，目前佔據战場主動的俄羅斯更不可能把到手的烏東四州佔領區拱手相讓。沒有從政經驗的特朗普上屆任期就被發現完全不熟悉外交，特朗普整個外交幕僚團隊都很不穩定，還和主管外交的副總統彭斯徹底決裂。

相比之下，拜登從冷战高峯時代开始就作為參議員深度操盤美國外交。拜登是美國國會首批訪華團成員（1979 年），負責美蘇 SALT II 協議談判並面見勃列日涅夫和葛羅米柯，外交經驗和人脈極為豐厚，特別是與內塔尼亞胡認識近 40 年，在烏克蘭也早有數十年布局（拜登多次公开炫耀其對於烏克蘭內政的深度掌控力，其次子在烏克蘭有多項投資），他個人就是基辛格之後對於美國外交政策最有發言權的權威專家。即使拜登已經出現了嚴重的阿爾茨海默症狀，他作為最後一代冷战政客，在俄烏、巴以問題上還是展現了圓滑老辣的手腕，最大程度保證了美國國家利益，這是特朗普團隊完全做不到的。

特朗普目前的優勢可能更多來自於遇刺大難不死帶來的天選光環，以及對手實在過於拉胯：

哈裏斯“小三上位”傳聞纏身，同為女性政治人物，相比希拉裏和佩洛西差的太遠；
作為副總統， 4 年來沒有任何成績，拜登交給她的唯一工作邊境管控做的一塌糊塗；
作為少數族裔女性，其實她很難提升有色人種和少數族裔票數，因為她的生態位和奧巴馬重迭；
履職副總統前，哈裏斯缺乏聯邦層面參政經驗，人脈局限於加州，她完全不具備拜登近半個世紀參議員生涯積累的各州工會強大人脈，無法競爭 rust belt 工人選票，這些投票率很高的票倉預計會全部落入 MAGA 老白男特朗普囊中，而這些票倉是拜登四年前在重點搖擺州亞利桑那實現翻盤的關鍵（得益於工會人脈且與麥凱恩家族私交甚篤，拜登對於這些票倉分流能力很強）。下圖為拜登 2023 年出訪越南時參觀已去世的麥凱恩紀念碑並向其致敬，以紀念他和麥凱恩之間數十年的長期友誼。

但目前，民主黨青黃不接，哈裏斯是民主黨各位幕後操盤大佬（奧巴馬、克林頓夫婦和佩洛西）出於各自利益權衡後的最優選。拜登被逼退選後也為了報復奧巴馬的背刺，迅速與素來不睦的哈裏斯達成合作並為其站臺（筆者吐槽：老年癡呆的老頭真挺可憐，優秀的大兒子早逝，小兒子無惡不作，為了不省心的兒子不用坐牢也是操碎了心）。近年來民主黨的選舉組織能力明顯優於共和黨，特朗普目前的優勢能否保持還需要觀察。

三、搖擺州加密貨幣用戶有可能成為特朗普選情的破局點

加密貨幣市場在比特幣大會結束後對於特朗普的表白反響平平，可能是由於本次特朗普講話正值周末交投清淡時間段，根據上次特朗普遇刺後加密貨幣行情大幅反彈的經驗，這次他的發言對於加密市場行情的作用可能會在周一美盤开市後才完全凸顯（雖然加密貨幣交易所不休市，但一般交易量更活躍的時段都在美盤早盤）。北京時間周一，市場還是在美盤开盤前對於特朗普的表態做出了一定反應，Binance BTC 現貨 24 小時漲幅超過 3% 。

特朗普全面轉向加密貨幣支持者的態度主要是為了贏得搖擺州的額外選票。美國有七個一般意義上的搖擺州（佛羅裏達州、俄亥俄州、賓夕法尼亞州、密歇根州、威斯康星州、北卡羅來納州、亞利桑那州），在選舉人團和 winner-take-all 機制下，這些州是真正需要投入精力的“战場”。其中最重要的是賓州和俄亥俄。根據 Coinbase 發起的 Stand with Crypto 活動委托 Morning Consult 在 2023 年進行的調查，美國已有超過 5, 200 萬加密貨幣使用者（定義為用加密貨幣購买商品或服務、持有加密貨幣、使用加密貨幣進行轉账），佔美國人口 20% 左右，其中約六分之一居住在上述七個搖擺州中的一個，搖擺州 18% 的選民持有加密貨幣，構成極為可觀的投票力量。

美聯儲的兩項家庭調查 SHED 和 SDCDC（由 USC 執行）也統計了加密貨幣使用情況，如下圖所示。在 2022 Cohort 中，SDCPC 對超過 4, 761 名受訪者進行了 Household 抽樣調查。SHED 則沒有進行單獨的系統抽樣，而是採用了 IPSOS 的現成面板樣本。兩項數據關於 Crypto 使用的結果如下圖所示，美聯儲的兩項調查相對更保守，表明加密貨幣使用者佔比在全國範圍內約為 10% 左右，但這仍然是一個龐大的數字，且預計目前這一數字相比 2021 和 2022 年還有上漲。因此，特朗普針對加密貨幣的友好表態很可能可以幫助他在搖擺州獲得很大優勢。

同時，加密貨幣愛好者可能更傾向於參與投票且強烈傾向於支持對加密貨幣友好的候選人，強烈的搖擺性和傾向性、更強的投票欲望結合上述加密人口十分巨大的基數，可能說明加密人口已經成為美國總統選舉舉足輕重的砝碼。

投票率一向是美國選舉研究的重要方面。美國選民可能是世界上負擔最重的選民群體，總統選舉的黨內預選（primary）推舉已經十分復雜（候選人和承諾代表，national convention delegate），正式選舉時還要在投出總統候選人人選的同時選出本州選舉人，更不要說各級聯邦政府一長串的人選，對於投票率壓力巨大。而一般認為，收入較高、受教育程度較高的人群可能投票率更高，這些人群與加密貨幣用戶畫像可能重迭度更高。

根據 Morning Consult 數據，加密選民似乎比一般選民更具兩黨合作性： 35 ％民主黨、 34 ％共和黨、 31 ％中性，這說明他們更具搖擺性，更有“統战價值”，且 90% 的搖擺州加密貨幣持有者表示他們會參與投票， 55% 表示絕不可能投給不支持加密貨幣的候選人。特朗普本次 all in Crypto 的表態正是瞄准了這部分具備搖擺性、投票欲望強烈、對加密貨幣忠誠等至關重要特質的選民——畢竟在搖擺州哪怕僅僅 10 萬選票也很可能足以決定最終選舉全局的勝負。

新興的加密貨幣議題相比於中美關系、俄烏战爭、通脹、醫保改革和邊境管控等經典議題而言，對於美國大選和特朗普選情的影響力度還需觀察，或許會高出市場和觀察界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