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歸來談大選對 Web3 的影響
撰文:孟巖
我剛剛結束美國之行回到澳洲。啓程之前,我滿心以為這一趟溜達下來,必然能寫出幾篇觀點獨特、思想深刻的小作文來,好好闡述一下美國的 crypto 現狀及趨勢。結果真的提筆,眼前似乎有很多影像飄過,但卻又覺得滿腦空空。兩年多來我以 crypto 為視角,遊歷了很多地方,但是沒有一個地方像美國這么難寫,這個國家太大、太豐富、也太重要,以至於給我一種心理壓力,就是任何一個觀點,還沒落筆,腦中就會湧出一堆面孔和材料來反駁。如此糾結,就很難以形成任何文字。這種情況下,如果是一個對自己有要求的人,決不會以其昏昏使人昭昭,強行輸出誤導他人。但我對自己要求不高,臉皮也比較厚,就算誤導了他人也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所以決定無論如何要強行寫點東西,盲人摸象,不求觀點正確,也不怕挨罵,只談我看到聽到的事實和一些樸素的想法。
從哪裏开始呢?這次一個月的美國行程,恰好發生在 2024 美國大選之前。幾乎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會跟我談起這個話題,由此我也聽到很多新奇的觀點。既然如此,我就先寫一篇,從 Web3 行業的角度出發來談談對美國大選的觀察。
Crypto?一樁小事
如果說關於這次大選有什么廣泛存在的共識,那就是很多人都意識到,這是美國乃至世界歷史上極為重要的一次大選,很可能會影響未來數十年歷史的走向。我到美國之前,出於 Web3/crypto 行業的立場,最關心的當然是這次大選對於這個行業的影響。但是真的到了美國,泡上一杯咖啡,叫上在美國居住的朋友,他從經濟、政治、移民、社會治安、中美關系、俄烏战爭等各個方面如數家珍地分析本次大選的深遠影響,連我也漸漸覺得,相比於這些重大話題,crypto 其實是一樁小事。即使我們與這個行業利益最為相關,也不應該忽略那些更大的話題。因此,讓我先從幾個大話題說起。當然我的輸出肯定是片面的,但我只管實話實說,不負責客觀公允。
治安不是難堪事,經濟方為大問題
在美國期間我只跑了兩個州,加州和華盛頓州,政治上都是深藍州。我跟十幾個人交流了對大選、AI 和 Web3 話題的看法,絕大部分是華人,也有兩個白人,一個印度裔。我必須得承認,討論這些話題,我的英文還比較喫力,用英文交流所能達到的深度要比用中文差很多,所以其中對我來說最有啓發性、最有趣的觀點,主要還是來自華人朋友。
我聽到最有趣的觀點,是一個朋友將本次大選定義為在特朗普第二任期與奧巴馬第三任期之間的選擇。我在美國期間,恰好發生了特朗普和賀錦麗唯一一次電視辯論。一般認為在這場辯論中賀錦麗獲勝。但據這個朋友回憶說,在 2019 年民主黨黨內初選時,賀錦麗在多人電視辯論中表現極差,被黨內對手痛擊,靠她自己的能力,連黨內初選都過不了關,能夠有今天的機遇,完全是奧巴馬一手提拔保送。就是她這次電視辯論裏的超常表現,也肯定離不开奧巴馬團隊在背後像素級支持和訓練。也就是說,從賀錦麗的履歷和能力來看,她的權力來源是奧巴馬。在官場上,人要向自己權力的來源負責,所以她如果當選,肯定是唯奧巴馬首是瞻,在執政中充分貫徹奧巴馬的意志。
那么在特朗普和奧巴馬之間人們會怎么選擇呢?這就見仁見智了。有人覺得奧巴馬還不錯,挺體面的。而這個朋友,以及我遇到的另外一個華裔美國朋友,則相當激烈,他們認為其實拜登作為希拉裏派系的代表,體現了民主黨建制派的主張,過去四年總體還是得分為正。但是 2008 年選擇奧巴馬當總統並且讓他幹了八年,是美國人民在歷史上犯過的最大錯誤。至於為什么這么說,他們並沒有給我展开講,只說奧巴馬對美國的傷害是深入骨髓的,那副咬牙切齒的樣子,讓我想起恭親王奕訢臨死前握住光緒帝的手說的那句「聚九州之鐵,難以鑄此大錯」。
不過,這算得上是極端的意見。其他人都認為拜登 / 賀錦麗在積極推進美國對高科技產業的投資、以及理性管控中美競爭、修復與盟國關系方面遠遠比特朗普做得好。特別是中美之間的新冷战式的競爭,是當今以及未來 20-30 年國際事務中的核心事件,對全世界的每一個人都有極為深刻的影響,尤其是對於華人來說。拜登當局對中美關系的所做的工作,在我看來應該是獲得了大多數人的認可。我當然在社交媒體上聽到有人抨擊拜登對華過於軟弱,但這種觀點我在現實世界中、特別是美國的華人朋友當中完全沒有看到。
涉及到國內事務,我的感受是大家普遍對民主黨過去四年的執政不滿。槽點主要集中在經濟、非法移民和社會治安上。其中非法移民以及與之相關的流浪漢、毒品和社會治安問題是他們抱怨比較集中的,當然也是簡中互聯網裏關於「醜國」的熱門話題,「自由美利堅,槍擊每一天」早就成為國內網絡評論區金句。
但我必須得實話實說,我對於非法移民和社會治安問題沒有什么發言權,因為沒遇到什么事情。當然,西雅圖小西貢附近 homeless 聚集的時候,望去也確像一場衣衫襤褸人士的沿街派對,但我手提大包小包從他們當中穿行而過的時侯,人家對一個光頭亞洲糙漢子愛答不理,視若無物,並沒有什么威脅性的言語和肢體動作。至於在洛杉磯西木區街頭搭帳篷露宿的某人士,更是友善地教我如何交停車費。不過,附帶說明一下,他的教學水平確實很爛,害我領到此行唯一一張違停罰單。真正讓我對於流浪漢問題感到有所觸動的,是我在舊金山機場小火車上遇到的一位黑人大媽,她身材肥胖,骯髒邋遢,裸露出來的小腿皮膚潰爛,呈現青紫色,兩腳腳跟膿血外溢,全身散發出一股難以名狀的惡臭。這種惡臭,即使是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中國民工身上也未曾聞到過,足以對「體面人」形成致命性的化學攻擊。我一看便知,這位女士患了嚴重的糖尿病,如果不得到有效醫治,恐怕幾個月之內就不得不截肢救命。管中可窺豹,舊金山的流浪漢問題肯定是很嚴重的,想必那些關於芬太尼行屍、砸車、槍擊的傳言也不會是空穴來風,只不過我是一個也沒看到。
我有切身體會的是物價的飛漲。我上次來加州是 2018 年,這次再一看,物價與當年相比可以說是漲得都不認識了。從餐飲到酒店,從租車到汽油,從標價到小費選項,每一張價格牌都在提醒你,這裏是一場大規模通貨膨脹的事件現場。
其實對於經歷了中國經濟繁榮期的我這一代人來說,物價上漲本身並不陌生。我上高中的 1990 年代初,武昌中華路戶部巷附近的熱幹面是一毛八分錢二兩,我一頓要喫四兩,三毛六分錢,就可以享受那個時代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所能獲得的極致幸福感之一。現在同樣分量的熱幹面是 5-6 元錢,漲了十多倍。但是,這個漲幅是在幾十年的時間裏一點點發生的,而且伴隨着人們收入的更大幅度的提高,所以除了抱怨一下現在熱幹面的味道不如當年之外,價格方面沒什么人有太大意見。
但美國不一樣啊,美國的物價水平是在長期穩定之後,在過去三四年時間裏突然飆漲起來的。我記得耶魯大學陳志武教授曾經舉了一個親身經歷來介紹以前美國物價之穩定,他說自己 1986 年去耶魯讀書的時候,學校旁邊一碗牛肉面 5 美元。到了 2010 年代初,已經當了教授了他回到這個店裏,發現那碗牛肉面仍然是 5 美元,感慨萬千。可見美國曾經維持長達幾十年的低通脹。我這次沒有去紐黑文,不知道那碗牛肉面現在多少錢。但是,在灣區,2018 年不到 10 美元的餐食,現在普遍都在 17 至 20美元以上。稍微請人喫一點特色館子,注意只是館子,不是 fine dinning,加小費人均 100 刀也輕輕松松花出去。
酒店價格水平也暴漲,國內可以住上五星級酒店的價格,在這裏您就只擠在一個 motel 房間裏,讓你你隨時想起電影《老無所依》裏蘑菇頭拎着高壓氣罐和消音噴子追殺滅霸的場景。而且某些酒店以代客泊車為由,每天再加收你 30-40 美元停車費。AirBnb,在它當年融資的那個經典 BP 裏,白紙黑字寫着平均一晚的房費是 70 刀。那么現在,這個平均價格得乘以三。反正就是一個字,貴。公允的說,咱們並不能單純抱怨酒店價格,因為澳洲酒店的價格也貴。但西雅圖的一個朋友告訴我,酒店價格也是這三四年突然翻了個番。
其他遊客开銷:租車,2008 年一天 35 美金能夠租到的車,現在需要 65-80 美金。87 號普通汽油,4-5 刀一加侖,大約合 7.50 - 9.20 人民幣一升,不知道跟國內怎么比,但比澳洲貴。綜合而言,讓我盲測的話,作為遊客,在美國的差旅开銷可能比六年前貴了 50-80%。
居民的情況肯定會好一些,超市裏的東西肯定沒有漲那么多。但我在本地一個非常不錯的食品超市 Trader Joe’s 裏看到的食品價格,也是高於澳洲 Woolworth/Coles 的水平,大約高出 10-30%。我查了一下,從 2018 年到 2024 年,美國人均 GDP 增長了 36%。但這個漲幅,我相信很大一塊都被通脹給喫掉了。中國有個著名經濟學家說 2024 年中國按照購买力評價計算的 GDP 是美國的 1.3 倍,雖然有人說他的主業是遊泳和嘴硬,經濟上的觀點不大可靠,但我覺得就這件事情而言,大概並不偏離事實太遠。
美元在國內「變毛」這個事,大家在媒體上都讀到過,但是不親自來感受一下,很難意識到問題有多嚴重。我接觸的的美國朋友,對這個事也都有痛感。因此這絕對是民主黨執政四年在經濟上的最大敗筆。
但也有朋友認為特朗普才是大通漲的始作俑者。與中國打貿易战、疫情管控不力、壓美聯儲瘋狂大放水,這些都是懂王任內發生的事情,而這些才是本輪美國大通漲的根源,豈能怪到拜登頭上?對這種爭論,我就無力辨析了。
如果說通脹的責任到底該由特朗普還是拜登來背,還有一定爭議,那么我聽到的對於民主黨經濟政策的最深刻最強有力的批評,是關於稅制改革。
我的一位在 crypto 行業裏創業的朋友 R(未經他本人允許,隱去其姓名)為我詳細解讀了自奧巴馬時代以來,民主黨在企業所得稅和資本利得稅方面的一系列「極左」改革,聽得我毛骨悚然、汗流浹背。簡而言之,在拜登執政期間,美國修改了企業所得稅的遞延制度,而現在又在考慮針對股票的未實現資本利得徵稅。根據我這個朋友的解釋,這兩項制度的改革,將沉重打擊創業企業及其員工的積極性,對高科技行業的就業產生擠壓效應,並且破壞美國股民長期主義投資的積極性,助長投機,甚至嚴重打壓美國股市的估值水平。稅務問題是非常復雜和專業性的問題,我沒有能力准確描述,但如果他分析得沒錯,那么即使是我作為一個外行,也感覺這些稅制改革措施是動搖美國經濟制度根本的,感覺跟美國沒有血海深仇的人,幹不出這種事。
不過,我覺得自己在沒有認真研究的情況下,對此還是有些質疑,這幫人真能真么作嗎?所以在這個話題上,我還需要再多學習了解。
還有很多其他的問題,比如以政治正確破壞法治、社會福利制度錯位、操縱媒體、浪費公共預算、官員腐敗等等,很多問題都更加深層次。總之我聽了以後,感覺民主黨執政這幾年,還是積累了不少矛盾。即使是深藍州,也能聽到這么多抱怨。但很可惜,我只是短暫地訪問美國,對這些問題沒有能力形成自己的看法,所以也就不展开了。
當然,看了以上描述,可能會給人一個印象,就是美國經濟很糟糕,民衆很不滿。因此我必須得矯正一下,也不是這么回事。美國目前經濟強勁發展,欣欣向榮,呈現一種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景象。如果把美國跟澳洲比,美國經濟明顯向上,美國人心氣也明顯更高。只不過,美國大選作為全世界最成熟的大規模群衆民主實踐,在各種競選組織和媒體機制的推動之下,充分調動了民衆議政參政的積極性,所以把過去幾年積累的問題攤到桌面上討論,制造出一種美國到了生死存亡的十字路口的氛圍,所以才凸顯出這些問題的嚴重性來。如果今年不是一個大選年,恐怕不太會有人跟我大談特談這些問題。
一代庸才特朗普
即使是在深藍州,我這次交流的朋友中,支持特朗普的人數也佔絕對多數,支持賀錦麗的人是少數。但我發現,其實大家對兩個人都不滿意,只是在兩個選項裏選一個不那么差的。因此他們之間的分歧,主要是對於「誰更差」的分歧。
我跟一位朋友交流的時候提到這個發現,然後我補了一句,如果這個時候能夠有個裏根出來多好。他聽到這句話,眼裏短暫地閃出光來。這種情緒我們這個年齡的人都能理解。
在全世界範圍內,六零、七零和八零後這一代人整個在人類歷史上是最幸運也最平庸的代際之一。在我們小時候的七八十年代,世界上突然扎堆湧現出一代巨星級的政治領袖,不用說裏根、鄧小平這樣的大國偉人,就是老布什、撒切爾夫人、日本的中曾根、德國的科爾、法國的密特朗、澳大利亞的基廷、捷克的哈維爾,也都是有模有樣、在思想、政策和領導力方面頗有建樹的一時之人傑。我們這一代人能夠過上幾十年繁榮和平的好日子,其實是這樣一批世界政治領袖在那個時代打下的基礎。
現在整個世界都進入了一個庸才時代,這批庸才將給未來的世界打下什么樣的基礎?不敢想,不好說。
在這一代領導人中,特朗普肯定不是最「庸」的,但是「庸」這個字在他身上體現得也算比較具體。
我遇到的朋友中,即使是支持特朗普的人,也毫不客氣地批評他的很多缺點,比如口不擇言,不尊重人,喜歡講誇誇其談,望之不似人君等等。不過,這些也都是小節,大家批評得比較厲害的大問題,主要就是他對俄烏战爭的態度。
我相信特朗普現在對俄國的綏靖態度,是代表了一部分有孤立主義傾向的美國人的民意的。不過實話實說,這樣的人我一個都沒遇到,只有一個印度裔的朋友對這件事情給出了一個假說,就是說特朗普大概是為了迅速停战,拉攏俄羅斯集中力量對付中國。但是就連這位印度小哥自己也說,如果真的是這樣,特朗普也未免太一廂情愿了。普京在之前的中美貿易战中就有「坐山觀虎鬥」的名人名言,如果從烏克蘭的泥潭裏脫身,他會一猛子投入美國懷抱?
我們姑且不去猜測特朗普在這個問題上的邏輯,單就他與外界的溝通,也實在太差勁了。
所以這也就引出特朗普另一個被廣泛質疑的問題,就是他是否已經廉頗老矣。
不少人都認為,特朗普在這次大選中是一把好牌,招招臭棋。還不要說偏頭躲子彈、展臂舞國旗的千載難逢的高光時刻,就是國內通貨膨脹這一個問題,他只要揪住不放、窮追猛打,就足以贏下大選。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特朗普好像在這次大選當中失去了以往的那種尖銳的 street smart,尤其是在辯論當中,多次在必殺節點放生錦鯉,反而揪着什么阿貓阿狗的話題大做文章,實在讓人看不懂。回到俄烏問題上,只要他講一點策略,讀一讀《歷史的先聲》,在這個問題上就能得高分。但他就是不幹,確實是缺少東方智慧。退一萬步說,就算你非要實話實說,那你也好好說說你的邏輯好不啦?天天誇誇其談,什么上任第一天就能實現和平,什么我跟普大帝是朋友,給大家什么印象?不就是蒼髯張伯倫、皓首杜魯門?所以很多人懷疑,他是否也被自己營造的信息繭房重重包圍,失去了現實感,失去了策略上的彈性和靈活性?
但不管怎么說,我接觸的人當中,支持特朗普的人還是多數,不是因為這些人有多么喜歡特朗普,也不是因為多么反感賀錦麗,而是因為真心認為,讓民主黨繼續執政下去,美國的一些底層制度建構可能會被破壞掉。這么說吧,有人告訴我,民主黨拉票的邏輯在於,雖然你不了解賀錦麗,但是你討厭特朗普,所以請把票投給我。但我這次跟各位挺川人士交流下來,發現他們的邏輯正好是反過來的:我未必多喜歡特朗普,也不太了解賀錦麗,但是奧巴馬是什么貨色,我太清楚了,所以必須要投給特朗普。
總而言之,美國大選真的是太復雜了。我想如果我有一張選票,聽了那么多信息之後,現在可能猶豫不決了。幸好我並沒有這張選票,也就不用操這個心了。
終於可以回到我比較有把握的 Web3/crypto 話題了。其實之前寫了這么多,就是想給 Web3 同行們一個背景,讓大家明白,相對於上面提到的那些大話題而言,Web3/crypto 是小事一樁,對這次大選形不成任何決定性的影響。
但是,小雖然小,也是零到一的突破,crypto 畢竟已經成為本次大選的話題,這在美國大選的歷史上還是第一次。我希望大家不要忽略這件事情的意義。相信隨着行業的發展,若幹年後,每一個美國總統候選人都必須提出 crypto 战略,拉攏選民。
目前兩位候選人對 crypto 都分別有表態,其中特朗普的表態顯得非常積極,不但參加比特幣大會力挺 BTC、用 BTC 購买漢堡包送給食客,而且抨擊 SEC 對 crypto 的態度,宣稱要換上對 crypto 友好的人當主席。而賀錦麗只是在最近的幾次演講中蜻蜓點水地提了一下數字資產和區塊鏈,很難判斷是深思熟慮的政策宣誓還是為了招徠選票的敷衍之辭。僅從這些表面現象出發,如果特朗普勝選,應當會採取對 crypto 更加友好的政策,不但 crypto 市場有更大可能迎來牛市,而且 Web3 產業發展可能會快進。而如果賀錦麗當選,那么 crypto 市場和 Web3 行業發展肯定會慢一些,但也會有發展。
當然人們會質疑,兩位候選人的這些表態,是真的會落實還是「忽悠」?我認為,對於 crypto,特朗普應該已經形成定見,如果當選會有意落實其一系列政策主張。而賀錦麗、也就是奧巴馬團隊,實際上還沒有想明白,所以留了比較多的靈活度。如果賀錦麗上臺,各種可能性都有。而如果特朗普上臺,則確定性比較高。
為什么這么看?恰恰因為 crypto 是一個小話題,對選舉結果產生不了決定性影響,兩個候選人犯不上在這個問題上忽悠來拉選票,因此表態反而比較可信。特別是特朗普,他在俄烏問題上都懶得說漂亮話,更沒有必要在 crypto 這個事情上虛情假意了。另一方面,兩人的表態其實也符合各自黨派的價值主張。共和黨本身比較強調個人自由,與 crypto 的價值觀體系比較能夠溝通。而民主黨是一個紀律森嚴的組織,價值觀上推崇政府擴權,加強管制,與 crypto 有一定的摩擦。但拜登 / 賀錦麗政府對於支持高科技產業發展,確實是比較用心的。所以如果 Web3 在未來幾年證明自己是具有战略價值的高科技產業方向,賀錦麗也希望現在的口徑預留了足夠的靈活度。
在這樣一個局面下,我們怎么判斷大選對 crypto 行業和市場的影響?我的看法是,不管大選結果怎樣,BTC 將迎來較大的發展,這件事情受大選結果影響比較小,確定性比較高。但是,除 BTC 之外的其他 Web3 賽道,是牛是熊,是大牛還是小牛,大選結果的影響就比較劇烈了。
BTCFi:藍海將至
BTC 目前是 crypto 行業、華爾街和 SEC 之間的最大共識公約數,這將 BTC 送入到一個比較穩定的周期裏。在這個周期中,BTCFi 將迎來大的發展,即使行業環境出現惡化,BTC 作為數字黃金也能獨善其身。
BTCFi 的邏輯是這樣的:華爾街把 BTC 作為大宗商品來看待,是為了把 BTC 放到他們熟悉的資產框架中容納起來。這個工作完成之後,BTC 資產就與來自華爾街機構的資金產生了互動。相對於之前完全是幣圈支撐,BTC 獲得了另一個維度的支持,就像桌子多了一條腿,穩定性就會大幅度提升。但是不要忘了,BTC 是一個可編程的數字資產。之前,BTC 與 DeFi 的關系比較薄弱,BTCFi 沒有什么發展,大家對 BTC 的可編程性發掘不夠,認識也不足,華爾街看着呆頭呆腦的 BTC,覺得跟黃金、小麥、原油也沒啥區別,就把它放在大宗商品裏了。但是 BTC 畢竟不是黃金、小麥、原油,而是可編程的數字資產。現在華爾街把 BTC 扶正了,特洛伊木馬進城了,就到了 crypto 行業發揮 BTC 可編程性優勢的時候了。以 BTC 為基礎,通過編程,我們就可以在鏈上實現儲備、質押、借貸、交易、衍生品等一系列金融業務,創造出繁榮的 BTCFi。
BTCFi 的本質就是在 BTC 基礎上加槓杆。各種不同業務,都是不同形式的加槓杆。BTC 的可編程性,為這些槓杆的开發提供了便利,而區塊鏈的开放性、透明性,也大大降低了其信任摩擦。這個就是 BTCFi 的核心優勢。槓杆加上去,最怕的就是基礎不牢、地動山搖。華爾街的加入,鞏固了這個基礎,因此 BTCFi 加槓杆這件事情,就變得非常有想象空間了。假以時日,BTCFi 與 BTC 的價值之間將會呈現一個乘數關系,也就是說數倍於 BTC 本身的總值,這個局面在其他大類資產中都出現了,在 BTC 中也只是時間問題。
當然這需要一個較長時間的良性的外部環境的孵化。而如果特朗普上臺,就有可能會比較早的出現這樣一個外部環境。一方面,華爾街本身也勢必圍繞 BTC 做一些衍生品,提供更豐富的工具來鞏固 BTC 的基礎。另一方面,在 crypto 行業中,BTCFi 的建設將以 builders 為主題,充分發揮可編程性,肯定會產生一系列創新。相對於其他的 DeFi 分支,BTCFi 更容易凝聚共識、獲得正統性,基礎更扎實,其發展是可以確定的。特朗普上臺,執政四年,BTCFi 將形成氣候。如果是賀錦麗上臺,這件事情發展會慢一些,但也一定會發生。
最壞的情況是什么?就是特朗普威脅的,世界大战、天下大亂,這種情況下,Web3 的發展可能需要再黑暗中摸索更長時間,但唯獨 BTC 作為數字黃金,將凸顯其價值。而 BTCFi 作為 BTC 的去中心化儲備、交易、借貸基礎設施,在天下大亂的局面下,顯然將會比中心化體系更具生命力。
當然我實在不認為世界大战這種事情會很快發生,所以我們還是按照樂觀的分支來規劃 BTCFi 的發展。
著名的市場營銷專家 Geoffrey Moore 有一個非常著名的「鴻溝」模型,就是說一個新科技,從早期的擁躉到大衆市場,中間有一條深深的鴻溝,絕大多數技術和產品都跨不過這道鴻溝。而我認為如果特朗普上臺,BTC 生態將在未來四年內邁過這道鴻溝。賀錦麗的話,恐怕需要更長時間,但也一定會跨過去。根據一般的規律,一旦一個科技產品跨過這道鴻溝,總規模將會達到之前的十倍以上。就 BTC 而言,這樣規模的增長,一部分將來自 BTC 本身的增值,但主要將來自於 BTCFi 的發展。
順帶說明一下,以上分析也是 Solv 長期發展战略判斷基礎。現在 Solv 是 BTCFi 中 TVL 最大的協議,但其實我們覺得這只是個开始。Solv 為 BTCFi 做了很多基礎設施級別的創新,如果你只是把它當成一個儲備協議,很難理解為什么我們要做這些事情。但事實上,Solv 是認為 BTCFi 即將迎來大發展,因此提前把這些基礎設施准備好,這也算是典型的藍海战略思維。所以從私心出發,我還是很希望懂王二進宮。
Web3 需要秩序殖民
Web3 現在最大的任務就是要做出具有大量用戶和實際應用價值的大規模應用產品來。大量用戶好理解,實際應用價值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具有真實消費場景和收入模式,也就是說,用戶付費,不是為了投資賺更多錢回去,而是掏錢买了享受,买了快樂,獲得了滿足感。可以說,只要這一關突破,在配合外部環境的改善,Web3 就能夠迎來真正的爆發。
那么現在 Web3 的發展現在是個什么局面呢?是一條腿長、一條腿短的局面。長的那條腿是技術,短的那條是行業秩序。
我一再跟身邊的朋友們說,你們可別抱着老眼光看 Web3 技術了。很多人被 2017-2018 年「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的 ICO 大忽悠坑的太慘了,印象太深了,以至於對 Web3 的認知一直停留在「空氣 ICO 項目」時期。就算是知道 Web3 有應用的人,也對其技術成熟度和用戶體驗印象不佳。是的,就在兩三年前,主要 DAPP 都還是性能低下、成本高昂、用戶體驗差,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極客味道。但是短短這兩三年,幾乎在所有關健分支,Web3 技術都取得了長足的進步。我近期看到的一些技術驗證產品,其用戶體驗可以無限接近 Web2。因此,我認為現在整個 Web3 的主要矛盾,已經轉變為日新月異的 Web3 技術發展與嚴重拉胯的產品及應用生態之間的矛盾。
很多人都在苦苦思索,為啥 Web3 裏就出不來大規模應用的產品呢?人們找了很多理由,分析來分析去,試圖總結出那種產品適合 Web3,那種不適合。但我認為其實核心原因不在於產品本身,而在於行業秩序的敗壞。
雖然 Web3 技術取得了很大的進展,但是把技術發展成為成功的產品,需要投資、孵化、研發、運營、推廣、營銷、監管、上市場等一整套行業秩序。而這其中最核心的就是上市環節的秩序。我們說硅谷是全球創新中心,並不是因為裏面的人才真的三頭六臂,而是因為硅谷建立了一套最有利於獎勵創新的秩序,並且與 SEC 和華爾街聯動,為創新者提供了從搖籃到上市的全套秩序支持。這套秩序一度輸出到了中國,從而有了中國互聯網的輝煌二十年。所以秩序是至關重要的、決定性的。
當年比特幣和以太坊成功的時候,我們很多人都以為區塊鏈帶來了一種更自由、更开放、更平等、更透明的新秩序。但是播種龍種,收獲跳蚤。經歷了這么七八年的實踐,在 crypto 行業裏不僅沒有孕育出新的、超越硅谷的秩序,反而建立起一個更加扭曲、醜陋、是非顛倒的欺詐性的秩序。在今年新加坡 Token 2049 之後,很多與會者都發表了總結小作文。如果你帶着秩序總結的視角去讀這些小作文,不難管中窺豹,了解到現在 crypto 行業的真實秩序是何等糟糕和令人絕望。這種糟糕的行業秩序,才是阻礙 Web3 破局發展的真正原因。
秩序是一種產品,而且是最重要、最昂貴的產品。有的國家和地區幾千年都建立不了良性的秩序,始終在歷史的泥沼裏掙扎。同樣,Web3 行業最讓我擔心的,就是無法僅靠自身的演化出良性的秩序。至少目前,我看不到希望。
這個問題的現實解決方案,就是敞开懷抱,引入外部建構者,歡迎秩序殖民,迅速滌蕩現有五濁惡世,建立體一套新規則。而目前我看到的最接近這個目標的,是美國 SEC 提出的《通證避風港》方案。這個方案允許 crypto 項目進入一個為期三年的避風港中,通過發行 token 進行融資和激勵,而暫不以證券法追究。但三年之後,項目必須滿足一系列條件,才能夠離开避風港進入正常運行周期。如果避風港中的項目疑似欺詐,那么將以法律嚴懲責任人。我想了解 crypto 市場的人,應該不難看出,這樣的方案把握住了關鍵,為新秩序的產生奠定了基礎。
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我們審視美國大選對於 Web3 的影響,才能把握住關鍵。如果說,無論特朗普還是賀錦麗上臺,BTCFi 都會得到很好的發展,那么對於 Web3 的前途來說,特朗普跟賀錦麗的差別就大了。如果特朗普兌現承諾,換上一個對 crypto 友好的 SEC 主席,那么我們有可能在不長的時間裏看到類似《通證避風港》這樣的建議落地,新的、良性的行業秩序將由此慢慢建立起來,激發無數的 Web3 創新產品。而如果是賀錦麗上臺,SEC 無論是否換人,大概率會延續奉行今天的政策,也就是基於舊秩序的教條,毫不妥協和變通地把 crypto 推出去,還是不是鞭笞這個新領域。如果是這樣,那么我覺得 Web3 新秩序的建立,恐怕還要在黑暗中摸索很久。
因此,大部分 crypto 同道希望特朗普贏得大選,恐怕單純是出於幣價、流動性方面的期望。但我更看重特朗普一旦當選,是否真的能夠推動 SEC 對 crypto 的態度變化,這才是 Web3 是否能快速起飛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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