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尚未塵埃落定：OpenAI宮鬥戲仍在變化中

2023-11-20 09:11:09

上個周末的科技圈可謂是經歷了一場不小的地震，OpenAI的兩位高管，一個被辭退一個自己辭職。然而僅僅時隔幾十個小時，事情再次出現轉折。正如之前有人說的那樣，現在的世界，仿佛是自己每睡醒一次就爆炸一次。這個周末發生的一切不由得讓人感慨，此言得之。

20日凌晨，奧爾特曼在X上發布了一條推文“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戴這玩意兒。”照片中他的胸前掛着OpenAI的工牌，寫的卻是“訪客04”。目前可以確定的是，這條推文是他在OpenAI總部時發的。前一天的19日奧爾特曼也發了一條內容，說“我非常喜歡OpenAI團隊”。結合周末有消息稱微軟等主要投資者都在給OpenAI董事會施加的壓力，奧爾特曼的回歸可能只在旦夕之間。如果他確認回歸，可以預料到的一點，是OpenAI的董事會也難免經歷一番大洗牌，至少會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就在奧爾特曼發文的時候，OpenAI首席战略官Jason Kwon（傑森·權）也發了一條內容，側面證實了奧爾特曼的行為，頗為有趣。

據美國彭博最新消息，OpenAI的大股東，微軟及興盛資本、老虎全球管理基金等主要投資者，都表態希望奧爾特曼的回歸，重新執掌OpenAI大權。同時作為回歸的一部分，這些投資者們也在敦促更換現任董事會。OpenAI的董事會之前曾考慮辭職，但目前他們也舉棋不定，最終計劃也尚未確定。如果董事會辭職，投資者們勢必考慮新的董事會成員名單。目前可知的其中一位有力競爭者是Salesforce（賽富時）前聯合CEO布雷特·泰勒（Bret Taylor）。另有消息表明興盛資本最近也打算收購OpenAI員工股份，但得知奧爾特曼被辭退後立即叫停了該計劃。興盛資本是OpenAI第二大股東，僅次於微軟。

就在周末奧爾特曼被辭退後幾個小時，OpenAI的董事長兼聯合創始人布羅克曼也宣布辭職。雖然董事會的公告中說他可以留下但是具體職務有調整，但布羅克曼還是選擇追隨好兄弟而去。此外OpenAI的另外三名高管，總監雅各布·帕霍茨基（Jakub Pachocki）、負責評估AI風險的團隊負責人亞歷山大·梅德裏（Aleksander Madry），以及已經在OpenAI工作了七年的研究員西蒙·西多爾（Szymon Sidor）也相繼宣布辭職。OpenAI的部分員工也向領導層施加壓力，如果奧爾特曼不回歸也將辭職。

綜合目前已知的各方信息後可以發現，這明顯不是一次事先准備好的權力交接。同時根據OpenAI的官方聲明，奧爾特曼絕非主動離職，而是由於董事會啓動了一項調查，結論認為奧爾特曼在與董事會溝通的過程中始終不夠坦誠，最終導致董事會對其繼續領導公司的信心隨之動搖。

一、奧爾特曼其人其事

這個時候有必要回顧一下奧爾特曼本人及其經歷。他已經在硅谷打拼多年，雖然也稱得上年輕有為，但一直有一個被人詬病的短板，那就是不懂技術，尤其是在對比喬布斯，馬斯克等人時。而OpenAI裏面有很多世界頂級的科學家和技術牛人，作為一個CEO，如何駕馭他們一定是奧爾特曼非常頭疼的問題，之前也有員工爆料，稱OpenAI高層在开會討論一些專業性技術問題時，奧爾特曼的發言相當淺顯，對AI相關技術的了解明顯是淺嘗輒止。

那么奧爾特曼最擅長的是什么呢？是融資。根據最近《華爾街日報》披露出來的消息，OpenAI的估值已經達到800億美元，相當驚人。雖然看起來着實亮眼但這裏面有一個不易察覺的問題，即最近的幾筆股權交易，投資人獲得的其實來自員工持有的股份，也就是說這些錢其實是進了員工的口袋。有一次，他在機場發短信告訴預約採訪的記者稱他要去中東地區，很可能就是那些家裏有礦的富豪們兜售員工持股。

再聯想一下，奧爾特曼之前曾聲稱他在OpenAI的盈利主體裏不持有任何股份，那么他是出於什么動機，要花費這么大精力去給員工賣股票呢？雖然奧爾特曼曾經高調表示，他並不打算讓OpenAI上市，或者出售給意向买家，這意味着現有股票的例行出售是員工套現的重要方式，但為什么要讓一家創業公司的員工這么早就變成百萬富翁呢？

鬥膽猜測一下，奧爾特曼只能用不斷的融資推高公司的估值，並將其兜售來換取員工的忠誠。

二、是否另有隱情？

之前說過，OpenAI的這次權力交接事發突然，頗有“政變”的味道。而目前的一些消息表明，這或許與首席科學家伊爾亞·蘇茨克維(Ilya Sutskever)有關。據董事長布羅克曼在17日（美國時間）晚發布的消息，奧爾特曼周四曾收到一封伊爾亞的短信，約他周五中午談談。到了周五中午，奧爾特曼正在參加一場谷歌視頻會議時，伊爾亞告知奧爾特曼被解僱了，並且該消息馬上就會公之於衆。董事會成員都列席了該會議，除了布羅克曼。就在伊爾亞通知奧爾特曼的同時，布羅克曼也得知被踢出了OpenAI董事會。但伊爾亞對他說“你對公司至關重要，將繼續擔任其他職務”。僅僅幾個小時後，布羅克曼也選擇辭職。

OpenAI的董事會結構頗為與衆不同。2019年奧爾特曼一手設計了這樣的开創性組織架構，即用非營利實體去管理一家營利實體，後者可以接受投資並設定回報率，不過要在前者的治理下展开工作。雖然聽起來相當美妙但其中的隱患是，外部獨立董事比例相當高，話語權頗大，而且獨立董事中有不少人並非企業界人士，而且離科技圈也較遠。

2015年，馬斯克、奧爾特曼、布羅克曼等人發起成立OpenAI。伊爾亞也參與其中，任首席科學家，其人一直是機器學習領域的頂尖學者。OpenAI的獨立董事中，亞當·安捷羅（Adam D'Angelo）是庫拉（Quora）的聯合創始人兼CEO、在加州理工學院就讀期間曾擔任改名前Facebook的CTO，並兼任主管工程的副總裁；技術企業家塔莎·麥考利（Tasha McCauley）是Fellow Robots的聯合創始人。2010年，她开始在“NASA Research Park”校區的“AI與機器人科學”擔任助理教授，目前還是“Ten to the Ninth Plus Foundation”的董事會成員，該公司致力於全球技術創新和進步；海倫·托納（Helen Toner）是喬治城大學安全與新興技術中心（CSET）的战略和基礎研究基金主任。她曾在Open Philanthropy擔任高級研究分析師，在那裏她為政策制定者和資助者提供人工智能政策和战略方面的建議。在Open Philanthropy工作和加入CSET期間，海倫還作為牛津大學AI治理中心的研究人員，研究過中國的AI生態系統。

這其中的塔莎和海倫都算不上硅谷科技圈的人士，而更像是學術圈，思想也偏保守。在歷經了這番動蕩後，OpenAI原本的內部董事只剩下伊爾亞一人，這也經常被外界認為是公司激進商業化派與技術保守派之間的分裂。

三、科技圈地震

有知情人士在“美版貼吧”Reddit上爆料，奧爾特曼的離職，是因為“工程師們擔心他在沒有充分考慮安全審查的情況之下，突兀的將ChatGPT的最新技術推向市場。奧爾特曼似乎愈發關注名譽和財富，而不再堅持OpenAI的非營利原則。他做出的片面性商業決定，與OpenAI的使命背道而馳”。這位知情人士還稱，尤其是當奧爾特曼提出ChatGPT的商業化與收入分成時，OpenAI內部更覺得他在逐利方面越界了，企業的價值觀也因此面臨着挑战。所以董事會“做出了艱難的決定，免除奧爾特曼的CEO職務，並打算將促成奧爾特曼做出有關決定的“幫兇”布羅克曼也剔除出局，並將董事長職位交給了前CTO米拉·穆拉蒂，即那位現年35歲的“AI教母”。

上周二，OpenAI系統再次由於規模擴容不及時出現問題，而被迫宣布暫停ChatGPTplus的注冊。這很有可能是整件事情的導火索，兩派的衝突驟然升級，作為技術保守派的伊爾亞在短時間內暗中聯合三位外部董事，而這三位董事很可能早就對奧爾特曼心懷不滿，於是四人決定在周五發難。

沃爾特.艾薩克森在《馬斯克傳》中說：“一個人心底驅使着他的惡魔，往往同時也是推動創新與進步的天使。”無論是1985年喬布斯被蘋果掃地出門，又或者2000年馬斯克被驅逐出PayPal，硅谷科技巨頭的偏執與乖戾的性格，讓驅逐所謂的“混蛋”創始人在硅谷已經見怪不怪了。

而回到OpenAI這家公司上，奧爾特曼被驅逐只是公司董事會數年來因為對AI技術的激進程度不同，以及利益衝突等原因，產生分歧後而分道揚鑣的一個縮影。正是因為奧爾特曼在2018年即有了對OpenAI LP的相關規劃，馬斯克覺得這家他原本打算“造福人類”的公司，會與DeepMind一樣“作惡”，因此憤然離开了OpenAI。事實上，過去幾年中，從OpenAI離職的高管、工程師等總共超過30位。

OpenAI最近離开的一位是董事會成員裏德·霍夫曼（Reid Hoffman），是著名風險投資人，也是LinkedIn和PayPal的聯合創始人，他的離完全开是因為利益衝突。去年在霍夫曼還未離开OpenAI時，他就與DeepMind聯合創始人穆斯塔法·蘇萊曼（Mustafa Suleyman）共同創立新公司Inflection AI，由後者擔任CEO。他們宣稱這家新公司將“重新定義人機交互”，被外界認為暗指與OpenAI宣战。新公司Inflection AI成立伊始就拿到了2.25億美元的天使輪融資，此後其融資規模在短短十個月內就翻了三倍。飆升的估值，讓霍夫曼在利益上與OpenAI產生了糾紛。因此霍夫曼直言自己退出OpenAI的原因就是“避免利益衝突”。

此外OpenA團隊中，還有許多人因為舍不得AI這片富礦，在團隊中獲得了一些研發經驗後紛紛出走創業。據外媒統計，OpenAI的ChatGPT研發團隊中目前已有四人離職創業。OpenAI的51位研究員中，已有16位從OpenAI離職，比例近三分之一。這16位研究員中，有八人選擇自主創業，順便還帶走了OpenAI其他部門的三位同事。這11位前員工以OpenAI前研究副總裁（達裏奧·阿莫迪）Dario Amodei，和OpenAI前安全與政策副總裁丹妮拉（Daniela）為核心，共同創立了“硅谷AI四小龍”之一的Anthropic AI。也正因此關系，他們的作品Claude系列也有“ChatGPT最強平替”的別名。

不難看出，因為AI技術運用的潘多拉魔盒式特性，以及其背後被科技巨頭錨定的商業價值，注定了當下AI領域的科技公司高管間的腥風血雨極易上演。奧爾特曼會像喬布斯和馬斯克一樣涅槃重生，還是從此在硅谷銷聲匿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