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在何方?淺析以太坊生態當前面臨的3大抽象問題
在此前的 《歷數以太坊七宗罪,誰能為其奏響“拯救神曲”?》 一文中,我們以“七宗罪”的視角對以太坊基金會過往行為進行了簡要說明,一言以蔽之,以太坊當前一切爭端都起源於價格表現不力,而原因則是以太坊基金會為代表的官方力量過往的種種操作。 但提到的問題更偏向於表層現象,Odaily星球日報將於本文對此進一步分析, 指出以太坊生態當前面臨的 3 大主要問題,主要涉及組織管理、生態版圖以及周期痼疾。
以太坊生態首要問題:中心化決策生態 VS 去中心化技術生態
不同於創始人直接消失的比特幣,打着“可編程化貨幣”旗號的以太坊的誕生、發展與稍顯僵化都在以基金會為代表的官方力量的推動之下。除了 Vitalik 這位“關鍵先生”以外,以太坊基金會的門面成員還包括執行董事 Aya Miyaguchi (2018 年初上任)、董事會成員 Patrick Storchenegger。
以太坊基金會官網 界面
其他活躍的官方人員包括研究員 Justin Drake 、 Dankrad Feist 、 Fredrik Svantes 、 Anders Elowsson 、Carl Beekhuizen、 Julianma 、开發者 Hsiao-Wei Wang 、項目經理 Rodrigo 、協議支持團隊負責人 timbeiko 、團隊負責人 Péter Szilágyi 、核心开發者共識層負責人 Danny Ryan 等人。更多技術相關人員可以參考 《誰負責以太坊开發?》 一文。
盡管如此,在此前結束的以太坊基金會第 12 次 AMA 上,當被問及“以太坊的發展是否面臨人手不足的問題?”時,以太坊聯合創始 Vitalik Buterin 給出的答案是“在p2p網絡領域,人員明顯不足,並且這個問題很少被討論。”,而以太坊基金會研究部門也給出了肯定答案:“ 核心开發工作確實需要更多的人員,尤其是像分叉選擇這樣的重要領域。這些領域急需更多的關注和貢獻者。”
可以說,盡管以太坊基金會的決策流程有着各式各樣的去中心化設計,但受限於有限的人力資源以及技術路线發展的高度不確定性等因素,很多時候 Vitalik 等門面人物反而主動或被動成為了以太坊生態的“中心化決策焦點”。這也是之前 Vitalik 的 個人 Blog 一有動靜就有很多人聞風而動,不少項目方也將其奉為金科玉律、甚至作為“創業指南”,之前確實也有一篇文章催生出數個初創公司的“前科”。
但這很明顯是一種不正常的現象,而這一點以太坊基金會早在 2019 年其實便已有過相關討論:
在 ETH Denver 黑客馬拉松大會的圓桌會議上,以太坊基金會社區關系經理 Hudson Jameson、以太坊基金會研究員 Vlad Zamfir、以及以太坊基金會开發人員 Piper Merriam 談到了區塊鏈治理問題,他們所有人都同意,目前以太坊協議這種混合式的決策過程不是長久之計。
“我不認為區塊鏈治理會像是我們以前所見過的任何开源治理……以太坊的結構是否已經可持續?我覺得答案是否定的。”Vlad Zamfir 說道。
Piper Merriam 卻對目前以太坊“模糊”(opaque)的治理形式持樂觀態度,他補充表示,自己對核心开發人員很有信心,他們至少會在一段時間內繼續做出貢獻,並制定出(關於區塊鏈協議的)合理決策。
在這個問題上, Aya Miyaguchi 認為當涉及到一個充滿無限可能的區塊鏈(比如現在的以太坊)時,前進的道路可能不僅只包括“一種、兩種、或是三種聲音”,而是會出現很多種聲音。 她總結道,“我們的工作是協調,但不是做出實際決策。決策可以由我們的成員完成,他們當然也可以是決策制定過程中的一部分,並不一定是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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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來到 2024 年,我們可以看到,這一問題目前仍然沒有較大改觀——從以太坊基金會第 12 次 AMA 的回答人員及回答內容我們也可以管窺一二。 《萬字回顧以太坊基金會最新 AMA:ETH 價值、基金會現狀、主網未來、L2發展與研究重心》
可以說,盡管在 POW 轉 POS 機制之後,以太坊生態技術層面的去中心化程度並未受到太大影響,但同樣,決策生態的中心化程度仍然並無二致。
這也是此前不少人對以太坊基金會人員相關決策表達不滿的原因之一。 如 《解散以太坊基金會是唯一的出路嗎?》 中提到的:“ 以太坊基金會研究人員 Justin Drake 和 Dankrad Feist 選擇成為 Eigenlayer 的項目顧問這一舉動違反了 Vitalik 之前曾提到過的 可信中立指導原則 。”矛頭直指以太坊基金會成員管理混亂,甚至需要“要么承諾擇時解散基金會,要么 制定一部憲法,規定組織必須遵守的某些原則,不得違反。允許其關鍵決策者獲取大量顧問股份等同於最高法院法官在他們裁決的公司中持有大量股權。”
此外,最令人關注的以太坊基金會支出花費問題也很難令人滿意——在 《支出透明度遭質疑,以太坊基金會都是如何使用其 ETH?》 一文中,加密 KOL Ignas 提到,“以太坊基金會 缺乏全面透明的總支出報告。誰在審計以太坊基金會?其 最新的是 2021 年的報告,顯示內部支出和外部贈款及獎金共計 4800 萬美元。” 結合今年 8 月以太坊基金會財務支出透明度問題甚囂塵上時,以太坊基金會成員 Josh Stark 表示 “EF 即將發布涵蓋 2022 和 2023 年的最新報告,預計將在 Devcon SEA(11 月 12-15 日)前公布。”很難讓人相信不是在“短期內想方設法平账”。
而據 Vitalik 此前提到的“以太坊基金會當前的預算策略是每年花費剩余資金的 15% ”,結合 Justin Drake 提到的“EF 的主要以太坊錢包價值約 6.5 億美元”以及“以太坊基金會每年花費預算為 1 億美元”的消息,以太坊基金會的存續真的能夠如設想中的那么穩定嗎?
以太坊生態次要問題:主網無新增長點 VS L2網絡佔山為王,尾大不掉
盡管 Vitalik 本人“欽定”了 L2 的發展路线,甚至於 8 月發文 表示 “非常確定僅 EIP-4844 就已經為用戶節省超過 1 億美元交易費用”,但目前來看,數量多達數十個的 L2 網絡仍然成為了“割據一方”、“佔山為王”的“細分生態”。
這一點,以太坊基金會的核心成員 Danny Ryan(即前文提到的以太坊基金會核心开發者共識層負責人)於 2023 年 2 月就曾在 《詳析以太坊 2023 年的關鍵問題》 一文中着重強調過。他提到:
“鑑於所有的雞蛋都在L2籃子裏,我擔心的一件事是L2的對齊,無論是短期還是長期。 有兩個主要問題——(1 )L2是寄生的,最終會分叉成為L1;(2 )L2是以太坊的標准,用戶在這裏互動,但不相信以太坊的價值觀——去中心化、抵抗審查制度、支持公共物品、激進的合作等等。 前者更像是一個存在性問題——被錨定在以太坊安全區上是否真的有價值?這基本上是L2路线圖的論點——這些繼承了以太坊安全和原生橋接的可擴容環境對用戶有價值,因此對構建和維護它們的开發者、公司和社區有價值。
我相信這個論點——實現足夠的加密經濟安全是很難的,在日益競爭性的環境中,大多區塊鏈將不可避免地無法達到足夠水平。密碼經濟安全是一種有限的資源,是體現這些系統持續經濟需求的函數。因此,雖然我確實期待一些L2“放棄”以太坊並試圖離开——一些可能會成功,另一些會失敗——但我不相信這些會大規模發生,而且少數L2離开並不會打破加密經濟安全即服務的理論。
至於(2),我有更多的擔憂。L2將不可避免地成為絕大多數用戶的主要接觸點。在大多數情況下,他們將存在於L2中,與L2互動,在L2之間搭橋,因為這些L2既安全又實惠。因此,L2成為以太坊的門面。 這種方式也許是安全的,但是否是去中心化、抗審查、堅持以太坊的價值觀、激勵世界不斷地重新想象自己的?在這一點上,這些問題的答案顯然不是肯定的。
風險投資公司踏足L2領域,代幣在任何地方被隨意地分配給內部人員,大多數治理模式是財閥式的,不經通知就任意升級。更不用說大多數L2在他們的安全模型中做出犧牲,才能走向市場,希望不斷迭代實現去中心化(例如,沒有欺詐證明,單一序列器,不明確的緊急退出機制,等等)。 這裏有一個有趣的平衡。L2可以且希望在廣告和業務發展方面傾注更多的精力,與在這一領域非常激進的 alt-L1競爭。這使得以太坊L1在這方面保持中立,而上面的層級則嘗試衆多的獲客和入駐技術。 但L2是否會默認保留以太坊的品牌、價值和靈魂,答案並不明顯。 對健康的L2生態系統進行管理至關重要,需要多方面的努力才能做到 —— 研究和促進安全的結構、實現L2的價值(讓其展現本質,而非被描繪的樣子),在可能的情況下對L2的治理風險、安全權衡、不良的代幣分配、價值調整和其他新出現的問題進行探討。 而且,我們不能只關注負面的東西,還要慶祝積極、安全、一致的部分。今天的以太坊社區在制定規範方面擁有巨大的力量,這些規範將定義L2運動在未來幾十年的發展情況。我們必須確保L2不僅繼承以太坊的安全性,而且繼承其合法性。”
可以說,Danny 所說的一切,都命中了目前以太坊生態 L2 網絡的命門所在。
與此同時,正如 Open_Rug 主理人 加密韋陀此前 分析 的那樣:“L2生態項目與主鏈高度重合,無法夠引起爆炸式的交投繁榮”,自此,以太坊生態走入“套娃式的質押-再質押-積分-代幣-上幣”一系列死循環,最終結果就是——“ ETH 本位定價體系自此輸得一幹二淨”。
此外,在 POS 機制已成定局的現在,“獲取 ETH 產出根本沒有法幣成本,手續費也是幣本位成本。因此不存在‘礦機關機價’,質押者不會像礦工那樣維持 ETH 價格的下限,而是可以無限挖賣提。”
如同 《L2價值反哺能力大辯論:ETH 能否逆轉通脹趨勢?》 一文中提到的觀點:“在需求並未明顯變化的情況下,ETH 遭遇了顯著的供應增長,供需失衡致使下跌。”針對這一點,DeFi 協議 Ambient 創始人 Doug Colkitt 也提出自己的觀點稱: “Blob 的飽和不太可能導致 ETH 的銷毀量有任何實質性的增長”,因為“L2 之上的大多數邊際交易都是金額較低的‘垃圾交易’,如果 Blob 達到飽和狀態並進入競價模式,L2 之上的交易成本勢必會大幅提高,而邊際交易對於價格往往極為敏感,因此 Blob 成本的增長將間接導致 L2 之上小額交易的急劇減少。”從而進一步導致“在可預見的將來以太坊都無法通過 DA(Blob 費用)來為主網累積價值。”
EIP-4844 並不是有利無弊
如果說 ETH 是春秋战國時代的“周天子”,那么 L2 已經成為“初露獠牙”的“諸侯國”——畢竟,根據 L2 Beat 統計,目前L2項目已經多達 74 個,放到先秦時期,也是一個“百家爭鳴”的時代了。
而 L2 網絡也頗有幾分進退維谷的意思——一方面,項目方要維持自己的幣價;另外一方面又要“安心建設” ,不得不說,也是一種“甜蜜的折磨”——雖然可以賣幣,但也需要時間、借口甚至“市場波動”的配合。
以太坊生態六級格局
或許 Vitalik 也認識到了以太坊生態的相關問題,近期頻頻發文,據統計, 其 8 月份發帖數量已經超過此前 18 個月 。不僅如此,此前他還表示: “未來不打算投資L2或其他代幣項目,僅會對有價值的項目進行捐贈。” 就在前天,其還公开聲明: “明年起將只公开提及處於 Stage 1+ 階段的L2,不論我是否投資。”
或許在不久的將來,L2 網絡的版圖格局也將迎來“兼並時刻”,亦或者以太坊基金會為代表的官方力量也會主動“削藩”?對此,我們只能保持關注,拭目以待。
以太坊生態最次問題:以太坊現貨 ETF 通過 VS 市場周期性流動緊縮
需要說明的是,在比特幣开創的“四年周期範式”之下,目前加密貨幣行業仍然呈現出較為規律的牛熊轉換模式。而以太坊作為市值第二大的加密貨幣,也難逃這一“魔咒”。
而以太坊陷入“爭端熱議”中,也不是第一次了。更有甚者,以太坊基金會的前法律顧問與咨詢師 Steven Nerayoff 甚至此前“爆料”稱:以太坊的 The DAO 黑客攻擊事件是內部人員所為,以太坊基金會和 The DAO 發起方 Slock.it 是臭名昭著的幕後黑手。他甚至指出:“以太坊已經成為一個受少數开發者、監管機構和投資者影響的系統,其行為與社區的意圖相悖。” 《以太坊基金會遭“前任”檢舉:當年 The DAO 被盜系自導自演》
現在來看,這些指證當然是無稽之談,但卻與如今以太坊生態“腹背受敵”的情況有幾分相似——外部環境,Solana、TON 生態以及 與 EVM 勾連頗多的 Move 語言生態來勢洶洶;內部環境,創新增長乏力,L2 網絡群雄並起,以太坊現貨 ETF 的通過並沒有帶來海量的流動性資金,甚至還引發了部分流動性的流出。
根據 Sosovalue 網站數據 ,自美國以太坊現貨 ETF 上线以來,截止 9 月 12 日,資金流出量達 5.82 億美元,單日淨流出達 2014 萬美元左右。
Sosovalue 網站信息
也無怪乎此前有觀點認為,“四年周期論就是加密貨幣行業最大的騙局”——
加密貨幣「四年周期」的概念需要被徹底摧毀,只有這樣加密貨幣才能真正跨越鴻溝,成為一種全新的事物。
只要“四年周期”的概念存在,默認的激勵機制就是 : 1) 優先考慮短期行為(無論是建設者還是投資者) ;2) 延續“博傻理論”,因為人們總是相信當前的周期最終會崩潰。 隨着唾手可得的創意被採納,加密貨幣正在變成一場零和遊戲。創始人和社區慶祝沒有任何產品的大規模融資,並以此作為勝利。雖然很多項目得到了來自各方的資助,但他們掩蓋了一個事實,他們沒有像上一個周期(DeFi)那樣的真正的技術創新。
除了傻瓜式地希望有人接盤,我們還相信什么呢?我們相信 Crypto Twitter 嗎?它不過是一個情緒放大器?我們相信 alpha,還是相信自欺欺人的敘事?
瞧,這就是我們唯一剩下的……敘事。我們強行灌輸自己不相信的故事,只希望別人會相信。但是沒有敘事,就不可能有牛市和採用!是的,但只有當你不把它們當作敘事時,敘事效果才最好。
雖然看起來觀點稍顯偏激,但確實道出了包括以太坊生態在內的加密行業面臨的整體困境——行業已經不再邊緣,但無數人期待的所謂“正外部性”仍然遙遙無期。
這一點,哪怕是美聯儲的短期降息也不過是飲鴆止渴,治標不治本。
結論:以太坊需要“自我革命”,而非“被動等待”
綜上所述,抽象化總結後的問題相較於具體的表層現象或許更為扎心,但這確實是以太坊生態亟待解決的現狀,逃不脫、避不开。
究其根本,盡管鏈上世界是一個寄托着去中心化理想、公开透明化期待的技術窗口,但很多事情的發生、很多問題的出現以及解決,都有賴於鏈下的“人治”與“共識”。
某種程度上,邁入第 11 個年頭的以太坊,確實也需要一場“自我革命”,而非被動等待局勢敗壞到一發而不可收拾的境地。
下篇文章,我們將給出自己的“解題思路”與處理辦法,與讀者朋友一同探討,試圖以此為以太坊生態尋找新的突破口和增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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